失去

今天，我忽然想起失去。

我們都失去過很多東西，那也許不一定是失去了，只是有些事物太舊，變了色，於是我們會逼不得已扔掉。例如我們兒時的洋娃娃，兒時的小枕頭或小綿被，陪伴我們走過童年，三年四年五年，最終也避不過被拋到垃圾桶的命運。

好記得小時候我有一個心愛的小熊，那時扭我爸買的。媽心腸硬，死也不肯買給我，後來走回頭路時，爸好心想逗我，便偷偷塞我廿元，著我快去拿一個回來。我替它起了名字，叫花花，是一隻土啡色的熊仔，小小的，抱在懷中剛剛好。我好喜歡它，每晚也會擁著它睡覺，有時睡不著，便對它說說悄悄話。有時被父母責罰，會向它哭訴，再摸摸它的頭，好想好想它能回應我安慰我。偶然想過現在科技那麼發達，是不是有一天，它能有生命呢？

後來愈來愈大，看到它的毛漸漸變灰，心裡不禁惶恐，好怕有一天它會舊得老得我不能再擁有。從此我刻意不敢輕易碰它，不敢用它抹眼淚，甚至不敢把它暴露在空氣中，要用袋子把它好好收起。久而久之，媽以為我不再喜歡它了，所以才把它擱在一旁。直至某天我忽然心血來潮想找它出來時，卻找不著，媽說，老早已經丢了。

你能明白那種心情嗎？我忍不住狂哭了很久，為那靜悄悄的永別而心痛不已。我很久都不能釋懷，甚至直至現在，我還是隱隱作痛。但是，其實我們都明白，有些事是必然會發生的，只是視乎用甚麼形式出現。有種訣別是無論以任何方式展示，都會留下一道烙印疤痕。我明白這是醜陋而無可避免的，就像感情的流逝一樣，終有一天，我們會以最傷最痛的姿態，失去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