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租婆

小時候爸幫我算過命，說我的田宅宮很好，有利置業。我不太相信，也沒放在心上，反正即使真是這樣也是十多年後的事。而且一個普通人，打死一世工大概也只能負擔一間房子吧，別做春秋大夢好了。

我很早便買房子了，那時還未正式畢業，經過地產公司忽發奇想，就跑去問問價睇睇樓，個多月後看中了一間，便簽了合約支了小訂，做了業主。首期是我想法子付的，那時我才剛找到工作，但我一點都不擔心。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供樓要趁後生，畢竟那時才廿歲，年輕力壯怕甚麼？

後來住了幾年，心癢癢想搬大屋。我也虛榮，總覺得要住得好才夠體面。說來也奇怪，有一天忽然有家地產公司上來拍門，爸應門，地產經紀莫名其妙地帶了個客人上來，本來我爸有點不悅地下了逐客令，誰知那客人看了就一拍即合，當天嚷著要付訂金。當時我還在上班，地產經紀便把文件帶來我公司，我簽了，就賣了我的舊房子。

因為我急著要搬，翌日我請了一天假去看房子，同日我便看中了一間，同樣的程序，我又做了業主。我似乎是有點買屋運，不早不遲地，那時樓市剛好是最低位，不到三個星期我再去銀行辦手續時，經理便對我說現在樓市回春，銀行的貸款和優惠都收緊了。

近來我便一直有個念頭，好想存一筆首期買樓收租。說我老套保守也好，上一世的人說，買磚頭比較實在，我是完全認同的。我是個立了目標便要拚命達成的人，事實上我已經打算好了，待一年半載後樓市回落，包租婆之夢應該不難實現吧。

終老

不知道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我害怕老了的時候，自己會比身邊的伴先走。那麼留下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存還有甚麼意義？

看過一篇新聞，有對老夫妻，婆婆終年患病，不能自理，她丈夫會早晚替她抹身餵食，即使已經垂垂老矣，仍然堅持每天如是。後來老公公得了肺病，身子虛弱得很，還是盡力打理妻子，直至有一天早上，他沒起床了。

他就沉睡在她身旁，她喚他，推他，他的身體愈來愈冷了。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哭到下午時分，她也斷氣了。後來鄰居報警，警察來到時發現她的枕頭濕了一大片。報導是如此說的，筆者認為這對夫婦很令人羨慕，因為能夠一起終老便是福氣。

我看了，心裡有些默然，並不太好受。我從來都是如此恐懼人間的生離死別，我不願意看到別離的情況，即使是天下無不散之延席般人之常情都好。豁達一點看，人去如燈滅灰飛，著實沒有甚麼好去悲傷，只是往往讓我們放不下的，是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

如果這些事總有先後之分，我情願當終結的那個。試想想，我怎捨得要你為我呼天搶地痛哭流淚，怎捨得你抱著那冰冰冷冷的軀體，惶惶然地喃喃自語。我聽到的，我一定聽到你為我禱唸的告文，你也一定要相信，雖然我來不及回應你，但在喝下孟婆茶之前，我依然牢牢緊記上世前生的事。想必你會碎碎唸唸一千遍一萬遍，來在下輩子，我自自然然懂得再找到你的手，尋找那生生世世的牽絆。

愛人

ee 說了一句話，我很認同。

會愛很多人的，其實不懂愛人。

她打了個比喻，例如會寫很多種文體的，其實並不懂得寫文章。這個道理我明白，於是我點點頭。所以說我總覺得跟她有點相似，我指的是性格上，無論是待人處事或愛情觀，我似乎都能了解她的想法。

是，我們正正就是這種人。她說，有些朋友批評過她不懂愛人，只懂對人好。我皺起眉搖搖頭，這種近乎指責的說法，太傷人心了。我知道，我們都是那種不理智的女人，願意為了愛情去作許多義無反顧的事。我們都會為此辯解為一種對愛情的忠誠，也許有點自以為是，但每個人都有自己愛人的一套方式，只不過是我們的，不易被人理解。

總有一些人天生不會愛人。要分清楚，愛人是愛人，愛情是愛情。我曉得愛情，拖著的手心暖烘烘，擁抱是又緊又實的，那種感覺實在得如餓了想吃飯、累了要睡一樣。但愛人卻不一樣了，你永遠不能肯定魔術師佈下的幻覺消失後，眼前的那個人，還是不是你心目中當初的那個人。

會愛很多人的，沒錯著實不懂愛人，那只是愛情而已。

銅鑼燒

今天忽然想起銅鑼燒。小時候看《叮噹》，以為即是中國的那種燒餅，心裡便不以為然，有甚麼好吃呢？一點特別都沒有。後來吃過之後，才知道是怎樣的一回事。

在香港機場的二號客運大樓那邊，有家賣台灣食物的店，有次無意中看到那裏的銅鑼燒，我想起了上次和翠的高雄之旅，洪買了一箱的銅鑼燒給我們，說是台灣的小吃，很美味的。我們吃了很多塊，但最後還是剩下很多，因為需要冷凍，我們要拿回香港也不方便，於是便把餘下的都留給他帶回去了。

一直都念念不忘那種味道，在香港要找銅鑼燒不難，但冷凍的卻很少見。機場那間的正正是冷藏銅鑼燒，但不便宜，索價十元一塊。我翻過背面的包裝袋看過，原價才二十五元台幣而已，即是大概港幣六元左右。

買過兩塊來試，很好吃，比印象中的味道還好吃。人就是這樣，也許因為罕見，才會珍惜。嗯，下次去台灣，我一定要吃個飽吃個夠。

聖誕隨想

托公司的福，今天放假，今年的平安夜不用跟人山人海擠了。

好記得以往的幾年，尖沙咀一帶都封路，放工後滿街都是人，拖男帶女的，自四方八面湧向尖東。我要回家可慘了，反方向地於人龍裡逆走，好不容易碰碰撞撞去到佐敦，花了半個小時，才到達車站，然後還要等車迫上車。

我不喜歡熱鬧的地方，說我小心眼也好，我就是對溫馨的場面看不過眼，討厭情人們親密的舉動。我總是先入為主地認為，這些觸碰，造作得很。大時大節，為甚麼硬要攬攬錫錫才算是彰顯到愛情？當然我不諱言我這樣說是存在偏見歧視的，我也自知別人看我也是這樣，所以我情願在這些敏感的日子，即使有伴都好，也會自律地低調起來，免得丟人現眼。

聖誕節前，和ee 吃了一頓下午茶，交換了一大堆禮物，就這樣而已。尤其鍾愛她送的YSL 手帕，她說，因為我，才重拾手帕。這句話，窩心得很。我們互相分享了近況，有機會的話，我的確期待跟她同遊異地。嗯，近來心動地想去去旅行，才猛地想起，還有兩個星期吧，一月頭和Z 小姐的星馬之行，神不知鬼不覺地快要到了。咳咳咳，但我到現在還完全沒想過行程。

扯遠了，回到主題。祝大家，聖誕快樂！

重遇

舊同學回來相約吃飯，席間遞上婚帖。飯局上重遇幾位中學同學，屈指一算都七八年沒見了。其中一位是曾經很要好的女同學，記得小學時已經是相識的了，後來中一同班。那時候，星期六她通常都會來我家吃午飯，一起聊天玩樂，偶然我也會到她家小坐。後來因為一點小事，中五時鬧翻了。氣極的我，翌日把問她借來的書籍用品，一併還她。我知道她很傷心，她也把我的東西收拾好，還給我，從此各走向路。

中五時她工作了，我們便沒再見面了。有時會從其他朋友口中得知她的近況，一直也想找個機會看看她。昨晚重遇，起初我是有點生硬的，不自然地聊起她說話，她也是規規矩矩地回應著。她看來還是年輕，皮膚依然是那麼白晢， 跟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搬了家後，我就住在她家的附近。後來一起上車回家的時候，她說，有一次晚上十一點多，在樓下的巴士站看到我，行色匆匆的。我笑說，應該是放工回家吧！我們一起下車，她提議說，不如去喝個糖水？我點點頭，欣然說好。

找了好幾條街，糖水店要不就是關門了，要不就是因為天冷轉賣小吃。好不容易找到家小小的糖水舖，坐下，說著一些事。好多年沒跟她聊天了，有點羞澀。也開始感覺到，原來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間同伴都結婚生子了。她說，但妳看起來一點也沒變呢！我腼腆地笑了笑，輕輕嘆了口氣，變了很多啊！我指的是，心境，變了。

應省則省

嗱，事先聲明，以下仍本人親身經歷呀吓。

關於家裡上網的事宜，從來都不是我負責的，所以我一向都沒留心月費和合約期限的問題。一直幫趁了舊網絡商「禾口言己」好幾年，自上年年尾起，開始出現狀況，平均一個月總有兩三次斷線，氣得我顧不得餘下的合約期，跌錢忍痛轉去新供應商。

舊寬頻公司索價二百大元，沒記錯的話是30M 的速度。對於我其實30M 和100M 都是沒分別的，因為我只會上網寫吓博開吓電郵睇吓新聞，但對於家弟卻感受深刻。每次看他上載下載資料，往往要幾個小時甚至一整個下午。慢不是問題，但最天人共憤的是，上上吓忽然斷線喎！仲要係一兩日喎！

記得當我尚餘兩三個月的合約時，有一次，我終於狠下心決定把餘下的月費豪俾佢！我著家弟看看市面上的寬頻供應商，有沒有那一家又快又抵又好用的？後來他說，有家＄99 有100M 好似幾OK！我忘記了名字，因為一聽到＄99 我已經有點難以置信了。係咪架？有無其他咩咩收費架？真係100M？有無人用過先？

算了，死就死。結果我諗過度過覺得都有「SO」的情況之下，首肯了家弟轉用新寬頻。

平常後知後覺的我，早前看到一下子湧現很多關於香港寬頻的博文，咦？乜又係＄99 100M 嘅？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自己正正也是受惠者喎！雖然有點無聊但我自覺做了個正確的決定而感到光榮呀！作為博界一份子的我，有好嘢當然要推！

走過歲月

對於青春，我並不執著。這畢竟是每個人都會經歷過的歲月，輕狂率性的心人皆有之，只差在多少。我很早便已經沒再對甚麼理想熱誠還存在幻想了，我清楚明白自己的路，我決定這樣走，也就代表了我必須放棄其他選擇，公平得很。

我很少懷緬，很少說回舊事。例如以前唸書的同學，能保持聯絡的沒幾個。我不可惜，也沒想可不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人，說我記性不好麼，也許是潛意識刻意的吧。有時過去了的就過去了，好的壞的都過去了。我該在意的，是眼前的未來。

偶然夢見以前的事物，才驚覺原來我牢牢記住的，少之又少。小時候住了十年八載的舊居，我竟忘了廁所和廚房的間格。還有我以為刻骨銘心的初戀，陪我走過四年的那個人，姓甚名誰我已經想不起了。

我不知道，這樣我算不算薄情，算不算狠心。但如果我不記得的遠遠比記得的多，會快樂，這又有甚麼不好。對自己，對他人，也可以當是件不錯的事。我想，沒有人會願意在別人心中化成一根刺吧，即使不在乎都好，但說到底，用這種滲血的方式去記掛一個人，又何必呢？

倒不如喝一口酒一覺醒來，把前生往事統統拋掉。太陽出來後，又是新的一天，就昂頭大踏步，為生命印下另一排足印。

枕邊

喜歡附在枕邊窩著被子的絮絮唸，這是單單屬於我倆的時刻。

說著盡是零零碎碎的小事，比如晚起了要趕車，甲油有點刮花，唇膏快用完了，下雨忘了帶傘，今天配錯裙子，新買的鞋子有點硬，經過崇光在打折，買了份禮物給你。

諸如此類的，唸唸叨叨。一邊磨著指甲塗著手霜，一邊無意識地扯東說西，不管你有沒有在聽或是心不在焉，反正我想告訴你，我發生過的甚麼事，都想告訴你。

夜裡，我都不願意就這樣睡下去。那只是一時三刻的時光，一呼一吸，在我偶然的話語之中，我知道幸福是怎樣的一回事。並著肩的感覺，讓我終於明白身邊有個人存在，陪我分享我的生命。也許我不必需要誰來為我分擔甚麼，但總會在我灰心流淚的日子，你忍不住打斷我的煩躁不安，靜靜伸出手揩抹我的臉，然後輕輕回應我，噓，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

就是那份了然於胸。我才捨得點點頭停住喋喋不休，默然關下床頭燈，跟你說了句晚安話，連同只屬於你的稱呼，在倦極的時份，仿佛才找到了我另一半的靈魂。

結婚需要衝動

前陣子，偶然跟晴天聊到結婚。她說了一句話，我點點頭深感認同。

我是個衝動的人，如果真的有結婚的一天，那一定不是細仔計劃好的事。我知道，結婚於我並不是一件隆重的事，無事無幹，我不會刻意想到結婚。只是當我頓然想起了那個人，如果他被送入醫院有甚麼山高水低時，我是誰可以為他決定作主呢？又或者，他在外面出了甚麼意外岔子，警察怎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呢？想到這裡，我便害怕了。對，有時候，我們真的需要一個身份，去為你，也為我自己，證實對方的存在。

就是有一天一覺醒來，猛然驚覺這份恐懼感，生怕你不在身旁時，我會忐忑不安輾轉反側。那麼，就結婚吧。因為發現原來相愛是不夠的，不足夠克服這種惶惶然，那麼唯有簽下彼此的名字，讓世人都知道，從此我不再是一個個體，你也不是孤獨的。

就這個念頭，足以令我忽然衝動起來，恨不得在證書上捉起你的手印下你的指紋。也別讓我有喘息冷靜的空間，頭也不回想也不想，就這樣，嗯，帥呆了。

我不需要婚禮

自自然然地，女人到了某個年紀，便會想起結伴的事。小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會是個很早嫁的人，後來人大了，便完全相反。這幾年談過幾段戀愛，有些日子也不算短，只是就算多刻骨銘心，我都沒想過要結婚，或者該這樣說，沒細想過有這一天的來臨。

找個人不難，但要碰上這個契機，卻有點兒天謊夜談。這陣子，偶然想到這回事，我不喜歡說「結婚」這兩個字，我情願換個說法，比如是，是時候走在一起了，是時候簽個字吧，甚麼形式都好，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我不需要婚禮，我的意思是，在宣誓時，沒有白色的婚紗，沒有伴娘，沒有攝影師，只有幾句不疾不除的誓詞，和一筆而就，不是更型嗎？

更甚是，可不可以不作預訂呢？就那天心血來潮，發現原來人生不可以沒有了身旁的這個人，就手拉手隨便上家律師樓，讓彼此心甘情願地加上屬於和被屬於的身份，就好了。那時候，我似乎更明明白白自己在做甚麼事，或許是有點兒戲和率性，但我不在乎這些，真的不在乎，因為我知道我幹下這些事的目的，全是因為一個人，因為一個我只在乎的人。

兩個和一對的意義，從那天起便有分別了。而過程只是一個過程，一點都不值得重要。從此我只要記住我不再是獨個兒，才是重點。

心痛

倪匡說，痛苦是真實的反應，就像被刺了一刀時，皮肉會感到痛楚，這叫作痛苦。但心痛卻不然，世上其實沒有心痛這回事，那只是個人的想像。

他的意思是，當面對困難逆境時，併命想要快樂，人就會快樂。

聽到這說法，我笑了。我是咧起嘴諷笑了一下，再搖搖頭。我不明白，為甚麼總是有些人，那麼刻意地追求快樂呢？我從來都不覺得傷心流淚有甚麼不好，如果在這個世界有甚麼人甚麼事值得我心痛得掉眼淚，這何嘗不是一種生存的價值和目的？沒有人會喜歡這種感覺，但我們都必須承認，有些大智慧大感悟，是需要從心如刀割的折騰中才能磨練出來。

沒有人生不用付上代價，但那些付出過的不會白白流走。我開始明白佛家為甚麼一開始便說，眾生皆苦，因為只要心裡對痛苦這回事恍如無物神色自若，才能得著擁有更多。當然別人大可以這樣說，開心不開心都要過日子，何不開心地過？這種正面積極的話，誰不懂說，只是當真正經歷傷痛，沒有人可以避得過這種煎熬。

樂觀不應該是這樣子的，不應該是單單尋找快樂。為甚麼不可以反過來，打開心門同樣接受痛的感覺，明白到失意低潮跟生死病死喜怒哀樂一樣是人成長的必經階段，不是更好嗎？

最愛你的人是我

一直都很喜歡這首歌，特別是這兩句。

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關於愛情，總有許多不如人意之處。甚麼時候我轉身回頭，看到你在背後，對上你的眼，凝視你漆黑的瞳孔，我找到了我的使命。愛就是這樣簡單的一抹情感，一種渴望，恨不得為你庇護得滴水不沾密不透風，恨不得把你擱在身後維護你一切的錯與罪，恨不得掏空心肝對天地起誓陪你下地獄又如何。

我不怕刀山火海，怕只怕，這一片義無反顧，只算是我自作多情的諾盟。我不怕一廂情願，如果愛真是一如世人所說般真率，我就只管愛你好了。呵，愛你就是愛你，為甚麼要知道你愛不愛我？就是這樣子，這樣任性，才稱得上愛情。

我的確不在乎，咬緊牙關按著傷口不在乎割得有多深，不在乎死去活來的折磨有多慘烈。更甚是，我不願意讓你看到我為你淌血，顧不得體無完膚，甚至已經支離破碎百孔千瘡，在我尚有一口氣息一點血脈的日子，我只想為你做更多感人的事，為愛你做更多感人的事。

唯一我難過得忍痛難當的，就是看著你不愛惜你自己，眼睜睜看著自己多麼愛惜的人不愛惜自己。

不幹了

今天放工後收到一通電話，是上司打來的。她問我關於今天我做給她的一份表格，有些地方我好像填錯了，她著我明天跟她對一對，她再解釋一次。掛線後，我一言不發靜靜地思索了快一個小時，吃飯時像靈魂出竅一樣，我在思前想後，到底那裡出錯了。

這陣子，半夜時常忽然驚醒過來，沒甚麼特別事，但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寧。起初我不明所以，後來想想，大概是壓力吧，所以才會寢食難安。吃完飯後，本想在公司的郵箱裡找找那份表格，重新細看一次我那裡做錯了。但再想深一層，不了，大不了就不幹吧，我的確受夠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把心一橫，咬一咬牙，就明天才打算好了。我無所事事地坐在床前，想到以後的日子，或者我有了自己的家庭，要為自己籌謀更多的時候，我又怎能再為工作付出那麼多心機精神？第一次，感到倦意，好想休息一下。

我知道我不能也無法再這樣下去，對，別人大可以說，盡了自己的本份就夠了，別對公事太上心。但我就是這樣的人，做不好一百分，就不要做好了，為甚麼要找藉口給自己去做八十分？我情願找份簡簡單單要求不高的工作，日常開支省一點，賺來的雖然少但足夠生活就可以了，最緊要是開心呀！

OK，發夢時間到了，說回現實，今晚還是早點睡。因為我打算明天一早起床，上班第一件事把那份表格，先研究一遍。

生日會

記得小學時參加過同學的生日會，是第一次也是唯有一次。

那時很小，甚麼都不懂活像土包子一樣。同學邀請我去她家作客，她要開生日會。我二話不說地答應了，當下立即跑去買禮物，是一個千挑萬選的豬仔錢罌。回到家，把禮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櫃內，打算臨到大日子前，才拿出來用花紙包得漂漂亮亮。

後來，忘了甚麼事，弟弟貪玩把錢罌打破了。我急死了，手執著那些碎片，呆了半天六神無主。我驚惶地再到文具店，找找看看還有甚麼其他可以選擇的呢？能挑的當然很多，只是零用錢不夠，無奈地只能買張精緻的賀卡，寫上幾句祝福語。

那天，我很早便起床了，吃完早餐便出發去她家，我是第一個到達的同學。按她家門鈴時，她還未起床，我便乖乖地坐在沙發上，跟她媽媽聊天，幫忙收拾東西。直至下午，同學們才一個一個到來，把帶來的禮物一份一份地送上給她。我看到眼內，羞愧得很。

我待在她家，留守到最後一個。派對後七零八落，我陪她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我才回家。後來她著我跟她入房，她在拆禮物，跟我說這個是甚麼那個是甚麼，那時傻乎乎的我並未聽懂她的意思。然後她對我說，就只有妳一個，沒帶禮物來。

回到家後，我耿耿於懷了很久。爸爸問我為甚麼悶悶不樂，我的眼淚忽然哇啦哇啦地流下來。我埋怨，弟弟把我的禮物打破了，我給同學取笑兩手空空。爸聽畢，不以為然，還反問我，買過份不就可以了嗎？哭甚麼？

當然，在成年人眼中，這是小事一樁。然而又有誰會猜得到，我為了這件事，暗暗地起誓，我永遠不要再參加甚麼聯誼活動了，我痛恨再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聖誕卡

在辦公室的抽屜內，找到一疊聖誕卡。甚麼時候買的我忘了，好像都有幾年了吧。那時我買了三數疊，寫了好久，都還未用完，一直擱到現在。

聖誕節我都會刻意地送聖誕卡，為我關心的友們，寄上一份小小的心意。沒甚麼，但在這個電腦年代，能收到一張真正的賀卡，從拆信到打開，過程都令人興奮莫名。就當我膚淺吧，我的確這樣覺得。

好記得徐志摩給情人捎信時的經歷，他說當收到對方的回信後，他會捨不得拆開，珍而重之地把信放在床邊數天，延續這份喜悅，之後才緩緩抽出信紙仔細閱讀。這樣不浪漫嗎？看著有血有肉的筆迹，即使就幾個字都好，都令人心動不已。

借問聲，有人想收聖誕卡嗎？

因為不長久

不知道你了不了解那種心情。

人都是天生犯賤的動物，之所以珍惜，全因為明白不長久。我是說，天下間沒有恆久的事物，包括感情。我是真的這樣認為，體會到那種短暫而淺薄，才愈會念念茲茲。

就像刺一樣，當失去後蠻力地扎在心房之上，然後脈膊每跳動一下，血液也存流著回憶的痛感。我當然會害怕，為著午夜夢迴時驚醒過來後千尋萬喚，始頓悟到世上再沒有了這個人，也沒有了這份情感。我的意思是，變了，一切都變了。我懷緬的是那時那年的那個你，即使你音容如昔，但那夜的月亮，已經跟今個晚上的不一樣了。

我們都必須承認，沒有愛可以大言不慚地永遠下去，這點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是多麼渴望明天一覺睡醒，就這樣與你垂垂終老，但事實又怎能如此盡如人意呢？年年月月地彼此委屈互相撕磨，誰還再會迷信這是一種幸福？

無可避免地總有一天會清澄過來，仿佛詛咒被解破了的一刻，你忽然感受到往後沒有我的日子，一個人也能活得好端端的。也許我能諒解你的心結，諒解這個不完美的道理。我沒恨，也不該有恨，一如一句老掉牙的話，變幻原是永恆。

那年聖誕

又到聖誕了，我說過，我並不怎麼享受節日。兩個人時過時過節，感覺跟平日一樣沒甚麼特別；但當獨個兒時過節，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每年聖誕，我都會去尖東海旁那邊看燈飾。要找個伴去看不難，但印象中卻沒幾次是跟喜歡的人去看的，倒是有一兩年，跟同學結伴去漫步過維多利亞岸旁，記憶猶新。

那年，高中吧，約了一個要好的女同學平安夜去看燈飾。我們去到尖沙咀先吃晚飯，再緩緩散步過去。好記得那時時間尚早，人流不多，但海風是冰冷的，我們互相挽著手臂膀貼膀地走。看到前面有一群小學生，跟兩個外國人在拍照。同學忽發其想，無聊地說，不如去撩吓鬼佬傾偈吖！我心想，咁悶都好喎！就兩條女跑去跟兩個老外聊了幾把小時。

這件事，我好記得。後來怎樣甩身呢，我們用了個好爛的藉口，說十二點要回家了媽媽在等我門，就沒跟他們去蘭桂坊，親了兩下臉頰即閃了。

不知不覺，都好些年了。這位女同學，後來去了外國升學，交了男朋友，前陣子他倆回來了香港，說定了下個月初結婚。嗯，原來日子真的過得很快，轉一轉眼，才幾個聖誕，從小玩到大的女伴長大了，找到了自己的伴。

風月版

跟同事們聊起風月版，以前家裡還有買報紙的時候，我會先打開娛樂版，有心情再看看《男極圈》－－類似舊時的《骨精強手記》呢，介紹南北佳麗青春玉女。還有好記得歷久不衰的《相中吟》，當中的四句詩，最經典。

那時並不懂甚麼濠江、大富豪，但這不重要，我只是喜歡看內容而己。自小我便認為風月版的記者好堅了，每天都有貨出喎！實在十分佩服。而且遣詞用字往往都是很精準啜核的，我覺得好睇過瓊瑤姨姨的小說架！試想想，要把那些複雜又抽像的招式過程三言兩語便描寫得活潑傳神，你估個個都是黃霑嗎？

從前我是買《東方》的，所以當轉看《蘋果》時很不習慣，因為新報章的風月版只有一頁咁大把，而且不好笑，便沒再多看了。近幾年更加少買報紙，連茶樓巴士上都沒再見到麻甩佬打開風月版磨爛蓆－－現在已經沒這支歌仔唱了。

現實的我是個很不拘小節的女人，也從不忌諱於情色之事。我認我會認真看風月版架，我是真心欣賞的，而且曾經也有想過，嗄，如果我跑去當記者，寫咸故都幾好喎？

任性

偶然看過幾集《富貴門》，就前幾天吧，故事在說羅嘉良哄了袁詠儀一同前往沙巴，在那裡勾起了當年相遇的美好回憶，於是他趁機向她求婚。

問題是，他倆是兄妹，是失散多年同父異母的兄妹。雖然事實是羅嘉良的身份是假的，他不是袁詠儀的真哥哥，他是老千跑來騙錢的，但在大話揭穿之前，他們的關係確實如此。那時在沙巴，他們一同有過深刻的經歷，後來回到香港，活像《雷雨》一樣，兩個相愛的人，在家人面前始被證實其兄妹的血脈，何其荒唐。

重回故地，景物依舊人面全非，的確千百個不是味兒。我想像得到羅嘉良一定很愛她吧，不然怎麼願意冒身敗名裂傾家盪產的風險，都要跟心愛的女人一起。我看到他跟袁詠儀說要娶她的那一幕，便沒再看下去了。我不知道故事的發展如何，但那一刻，我只想到天意弄人。我側著頭對媽媽說，是不是瘋了呢？他們是兄妹喎？但心念一轉，我再補充，其實，私奔到一個新地方重新開始，也可以呀！

我從來都不是個在意道德禮教的人，更甚是，我並沒有甚麼倫常規矩意識。喜歡就去做，管他是對是錯呢？人生不過數十載，為甚麼要被世俗的眼光條範來左右自己。我知道無論行前一級或退後一步都將會是下輩子的悔疚遺憾，但最起碼，當下的一剎那，為著我認為非錯不可卻又刻不容緩的決定，即使賠上一切又如何。

只會能一圓心願，就算贏了畢生的快樂。對，是任性，是十惡不赦的一種任性。然而難得可以執意一無所有地任性下去，怎不令人動容。

屬於30 年代

即使我不以為然，但的確很多人對我說過，我像極了三四十年代的女子。我的意思是，那種神韻氣質。

我想起了《色戒》。套上一件灰色呢絨大衣，頸項繫著一串奶白色珍珠鏈，把頭髮燙成大捲狀盤起，架起淺啡色的大墨鏡，畫下深黑色的上眼線，唇膏是鮮紅的，十指朱色。其實我蠻喜歡那個時期，剛從舊社會轉型到新世代，無論是行為打扮，都帶著濃厚傳統和新潮交雜的意識。

因為欣賞，所以情有獨鍾。我說過，我不是個走在時代尖端的女子，相比起，我更偏心於舊事物。大概有時是刻意的，買衣服飾物，我都會挑些懷舊的款式，漸漸就成為一種情意結了。手袋呀、耳環呀、甲油呀、髮型呀，不是故意的，自自然然穿戴出來就是有一種復古的味道。

即使我距離合稱的年紀尚有一段光年，但身上配著這種感覺卻出其地融和相襯。我不在意負面地說老氣橫揪了點（好聽一點是古典味），只要是順眼的悅目的，又有甚麼需要介懷？所以我很怕別人甚麼都嫌老套，更怕女人動輒裝可愛。扮青春不是問題，問題是，你估你係大S 嗎？

離合

後來，雙方經歷了快一年的冷靜期後，表面上似乎放下了耿耿於懷的遺憾。她說，偶然他會打來，但只是說幾句話而己。我問，啊，是閒話家常聊聊嗎？不，才不，只是問著新電話的型號、電視遙控的靜音鍵，諸如此類。

我幽幽地嘆了句，搖搖頭，卻從心底裡也認同，給大家一些距離，看來是更適當的決定。記得有一次，她跟我說，她有種預感，可能到他們都垂垂老矣時，就像公園的老伯伯老婆婆，拿著愛人年輕時的相片，對著花花草草感慨懷緬一番。然後跟過路的陌生人閒聊幾句時，便會提到後生的一段風流韻事。那時才會驚悟，最愛的始終沒忘記過。

我笑了，淡然地撇一撇嘴。我不知道這樣算是看開了還是終究看不開，但我只是覺得，人生在世才匆匆幾十年，喜歡的就只管去喜歡好了，就算一起是互相撕磨，又怎樣呢？就當這種愛情沒別人的那麼幸運能舉案齊眉同偕白首，但可以彼此虧欠償還，何嘗不是福氣？

當然，兩個人的相處，當中從來都不是你或我一廂情願可以當家作主的。作為局外人，眼睜睜替他們不值，也無濟於事。反而想寬一點，生有時、死有時、聚有時、散有時，今日在分岔路口各走各路，誰會知道這條路，或許是下個十字路口的會合點。

辦公室生存之道

不喜歡跟別人訴說公事，工作一定是辛苦的，人家付錢予我，交換的就是我的精神和勞力，難道給我去泡泡浴按按摩？頭痛和壓力是必然的，也別妄想有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回事。我也很少會跟人家比較，為甚麼我出十分力只換來八分錢，人家出八分力卻收到十分錢，這是永遠都不能公平計算的。因為現實世界，根本沒有公平這道理。

吃了虧，就當是上了一課吧。我一直都覺得太計較會不快樂，做人能看開的就看開一點，反正諸多投訴也是於事無補的，何不省一口氣，做好自己的本份好了。有時聽到別人訴苦，說工作麻煩又瑣碎，工資低又無津貼，嫌三嫌四，這樣最令人反感。現在是打工啊！當自己是皇帝嗎？對，也許公司的確很刻薄老闆的確很苛刻，但你簽了賣身契嗎？一定要留在那裡嗎？不高興，大可以遞封信炒你上司魷魚；更型一點，開張支票給人事部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步出大門。任何一樣也好，而不是咒罵痛斥完一輪之後翌日還是死死地氣地回去當哈巴狗。

商業社會，不是你屋企或學校，沒有人有必要包容你照顧你，不妥你也沒必要單聲你知。中了箭，在破口大罵放箭者千刀萬剮之前，好該想想，是不是自己不夠聰明？最愚蠢的行為，不是當了辦公室政治下無辜的犧牲品而怨天尤人，而是做了冤大頭卻一味呼天搶地還不懂反省為甚麼不是你不是妳，是我自己。

當然，最精明的人，不是靜悄悄地在別人背後放冷箭的那個，而是站在旁邊毫不注目，收一切在眼底不動聲色的隱形人。

永遠

總有一些人和事，是你以為一輩子都放不下的。就像看畢一齣電影，在銀幕前打出劇終的字句，你依依不捨地抽身離去，推門步出大街回到現實，冷冷的風打著你的面，你知道一切早就完結了，但心裡還在念念茲茲。你會偶然想起某些劇情，跟親歷其境一樣不謀而合，然後，仿佛中了槍一般地痛、地淌血。

那該是上世紀的往事了，然而你還是執意孤行地緊緊握著，生怕一累一鬆手，回憶就會如氣球般飛掉。你相信生命中總要有一些沉重，才感覺得到自身的存在，於是你不介意重覆在同一個傷口上割開止血癒合又割開，唯有這樣才能感受到人在活著脈膊在流動。

為著早早已經過去的情節而生存，而打算在往後的數十年，都甘願安捲於欠缺了一個人的天地裡。呵，當你誓言旦旦地認為當真有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氣節，誰不知冷不防一覺醒來，明日已恍如隔世。是這樣的，終有一天會好起來，是被迫的或是自願的也好，自自然然地當痛楚轉化成麻痺，人不用再靠止痛藥過活的時候，為甚麼還需要想念前塵上生。

別妄想人生有甚麼需要牢牢念掛直至終老的東西，沒有人，也沒有感情，值得如此。人也別要太高估了自己，口口聲聲說著永遠，其實不是這個意思。永恆的從來也只有這一刻，明天是怎樣的光景，大抵輕舟已過萬重山。

三十前

近來偶然想起將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三十似乎是女人的一個禁忌，我不諱言我也有傳統的心性。三十歲的女人，該擁有甚麼，該做些甚麼，該變成甚麼，都活像有個模式一樣。我不知道三十歲時我將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剩下的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說不定我轉行了，說不定我去流浪了，說不定我結婚了，也說不定我做老姑婆了。

不打緊，其實無論是那一樣，只要我能忠於自己，沒甚麼好後悔的。現在愈來愈覺得人生過得好快，我不害怕三十，只是害怕那天當真來到的時候，我還一事無成。儲到一些錢計劃十年後退休、有能力供養父母再搬出來獨居、有精神餘錢閒時開開小車、遊歷過花都和霧都、在辦公室有自己的房間，嗯，這樣的三十歲，就已經很好很好了。

沒多想伴不伴的問題，這不是人力有辦法解決的，不是說我努力點能看到成果，也不是說我節省一點會多出甚麼。我不擔心寂寞，只是我怕黑，怕半夜驚醒過來，我會因為那個惡夢而默默流淚到黎明。

原來沒有

「原來沒有，從來都沒有，纏綿邂逅，完全虛構。那一刻含情回眸，原來是我妄想裡的，那點綠洲。」

前幾天在街上偶然聽到這首歌，一時間不確定是林峰還是麥浚龍的？這首歌紅的時候，我還在唸書，好像是高中？數數算算，沒十年都有八年吧？

曾經喜歡過這首歌，但我不是個會追捧偶像的人，也不熱衷沉迷音樂，只是起初聽到，難得地我能聽懂每個字，不能猜度打量，於是細味其中的歌詞，更覺意思。

我不知道作詞的是誰，但寫得淺白又朗朗上口，雖然談不上有甚麼深度技巧，可是至今我倒還記得一清二楚。忽然間想起了這幾句，好想記下來。

嗯，原來最傷人的，不是海誓山盟後的形同陌路。而是當茱麗葉喝下毒酒之後才發現，這台戲從來都沒有羅密歐。

小小的宇宙

宇宙有多大？你想的多大，就是多大。我從來都不會妄想那些不屬於我的，例如金錢、權力、幸運、愛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看到別人好，我會羨慕，但不妒忌。有時聊起天，嘴裡會嚷著幾句眼紅的說話，但都是隨便說的糊塗話，過後便算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為甚麼不這樣想想，表面的風光，實質付上了多少代價才能換來？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這是我一直都這樣說的話。這點跟我上司不謀而合，吃過苦的人，便會懂得這樣想。世界不是一個人的，沒有了你或沒有了我，或是沒有了他和她，地球還是一路在轉，日出日落還是永久不息地運作，唯有直至末日的一天，天地才會歸於大同。所以某程度上，我是蠻能忍耐的，說我沒原則也好，我對確並不是個堅持己見的人。我只是個芸芸眾生中的一介女子，有甚麼好值得執意緊握不放呢？如果一個人的苦苦糾纏會影響到周遭的眾人，這於自身於他人又有何得著呢？

這個道理，我是想得通的。但人畢竟是靈性動物，理性上明知道是錯的、是危險的，但感性上卻偏向虎山行。如果這算是任性的話，我不諱言我也有輕狂過的日子。年少時不是不明白這樣做是不對的，但不幹下過錯事，便心有不甘。大概人生就是要有些污點痕跡，才不枉此生。

我也有執迷不悟的時候啊！只是我再傷心難過的好，站出來還是要笑意盈盈的，假裝成若無其事輕鬆自在，一切也沒發生過一樣。之後躲在暗角裡痛哭流涕也好催心疾首都好，便是我宇宙裡的事了。

自私

愛情從來都不需要偉大，假若一切的發生都是如此這般兩情相悅，為甚麼要大方，為甚麼要慷慨。

真正的愛情，內裡其實自私得很。兩個人的天地如果連一顆沙子都容不下，更莫說甚麼退位讓賽，是大話是空話來的。沒有人會甘心空手而回，而唯一的辯駁藉口，只可以說給大家一個不太醜陋的下台階，為你的面子也好為我的顏面都好，說句厚道的話，最起碼離開時總能聽到幾聲零落的掌聲。

我說過，愛人都自私。恨不得跟你一夜白頭，看著你下垂的嘴角和刻深的皺紋，我必定會有一絲快感。天知道，要手牽手直至終老，一點也不容易。當中沒有甚麼漂亮的童話寓言值得分享，若然一道咒語一杯毒酒可以成全一個完美的故事，誰不會毫不猶疑地付上所有代價交換。

愛也假得很。我說我會祝福你有個更光明的前路遇到更相愛的人，呵，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是真話。即使跟我一起不算美滿都好，我還是捨不得把你轉交他人，要你陪著我從此不如意不稱心，才是我畢生的幸運。我知道我知道，這樣想一點都不像愛情，但確確切切才是真心話。

愛人就是如此小心眼，要記住，別人的幸福，我們沒必要去完就。也沒有誰有責任去飾演他人美好的回憶，然而假如，我是說假如，真的有這樣的一個人，偷偷躲在你背後的一處暗角，日日夜夜用力地向上天禱告，為著你活得好而於願足矣。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私，天若有情，就讓這個念得以圓願。

珍珠的含意

聽說珍珠是這樣來的。

「受到寄生蟲等外物入侵後，貝殼會分泌化合物，一層一層包圍這些傷害它們的外物，慢慢成為珍珠。」

我不喜歡珍珠，但為著珍珠的故事而深深感動。我一直都覺得珍珠比金、比鑽石，便有人情味。我說的是，畢竟，它是一顆從活活生的生物當中取出的遺物，背後的含義，不是更有意思麼？

現在已經很少見野生珍珠了，即使有，也是天價寶物。市面上的養珠多數是源自南洋和日本產地，南洋的較圓大，但光潤度比較遜色；日本的珠雖然細小，其光輝卻異常耀目。小時候，婆婆送過一條給我，忘了是那裡產的，她說過，但我沒記上心。我只拿出來看過幾眼，並沒鐘意的感覺，便隨便擱著，放在媽的首飾盒內。

我不知道是不是年紀愈大，才愈懂欣賞這些珍寶。但我想如果只單憑價值而取之，實在過於平庸淺薄。珍珠、美玉、鑽石，這些稀品，總有其原因而價值不菲。了解每項事物的特徵和獨一無二之處，才是真正的惜賞人。

性感

跟ee 說起性感，她友的一句話說得好，性感從來都只有一種，撩起性慾的就叫性感。

所以，甚麼健康的性感、少女味的性感、陽光氣息的性感，都是藉口。對對對，聽了這話，我拍案叫絕。同樣身為女性的我，並不討厭周秀娜，亦是同一原因。人總有種劣根性，是天生的，愈不道德愈渴求偷邪探淫。我不覺得這種心態有甚麼不妥，要怪就怪上帝造就人類這份心性吧，當人性有權拒絕聖潔美好，誰又會介意自甘墮落。

性感是本能，是原慾。男男女女都是原始森林裡的獵人和獵物，有人樂於主動出擊，有人享受被窺賞，有何不可。說真的，誰不清楚知道美言巧語背後的真面，解釋更多，只會自添糊塗。淪落並不可恥，橫豎世界不日滅亡，世人何不趁末日前的一秒，放下假惺惺面具做人。

我從來不是個衛道之士，也沒有宗教原則。說句老實話，沒有性感不令人想入靡靡的，無論是男人或女人，都否認不了。人的骨子裡都有份邪惡，大概這就是神所說的原罪吧。是又怎樣，就大大方方承認下去，反而更覺情理俱備。

別口口聲聲反駁些甚麼，你心裡所想的，誰會不明白。呵，大家也是女人，也是人，別再故意小題大造大驚小怪，天真無知從來都輪不到你和我這班港男港女。

待你好

ee 說，在一段關係中，她喜歡當付出的那個。聽罷，我點點頭，我說我明白，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她說，被她討好的人都會快樂，我笑了，然後說了一句話，對，因為妳這份討好用了真心。

我也是這種只會管自己為對方做過甚麼事的人，比如說，我對妳打了個比喻，別人送你一顆豆，你會千方百計還他一個銅鑼。妳咧一咧嘴，我知道妳一定清楚明暸這意思。

我就說，我和妳其實很相似。如果兩個人的角色從來都不是對等的，沒關係，就讓我躹躬盡瘁勞心勞力為你遮風擋雨好了。我從不覺得有甚麼不好，被你所虧欠著，誰會體會得到，於我其實是一種幸福。

天知道，為所愛的人恨不得開山劈石修橋補路，只要你好，就甚麼都是意義重大的。這是很傻的想法，妳也不禁自嘲起來，近乎喃喃自語地說，好，就從此不再對人好。我搖頭，笑說，妳不行的。我能堅定地斷下這妄語，因為我了解妳，如同我了解自己一樣多。

有時，的確會為對人掏空了心思而耿耿不安。這份忐忑不是為著同樣的回報，其實說出來也好可笑，我們還是擔心自己的一番好意會讓對方承受不起。對，別人當然大可以大大聲聲地反訴這裡沒有甚麼原告受害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呵，是的是的，一點也沒錯，將心錯付，也是一宗罪孽。

沒甚麼，只是忙

這陣子，更新速度奇慢。我的生活當然不會是平淡如水，只是實在沒多餘的時間和心機寫下來。跟同事聊起的童年趣事，想記下來；看了幾齣電影，或有意思或無無聊聊都好，也想記下來；跟誰誰誰約會吃飯散步吹水，同樣想記下來；吃過甚麼買了甚麼奇奇怪怪的漂漂亮亮的無無謂謂的，亦好想記下來。

但轉頭回到家，便忘了。或者是我一直都記掛在心的，但日推一日、日推一日，久而久之，便沒甚麼重要的要寫下來。忙碌令人膚淺平庸，是真的。又或是有時把心一橫地想，嗯，乾脆就不寫了，反正少寫了又如何呢？不寫了又如何呢？在你你妳妳眼中，云云眾篇，我塗鴉幾句的意義，大概只在於Google Reader 增加了一個數字。

趁吃完飯，抽點時間寫了這篇。我活得不怎麼好，不太差就是了。我這個人優點不多，但看得開，倒也算是長處吧。我不是個動輒呼天搶地自怨自艾的女子，日子過得苦，便想想比自己更差的人。覺得上天不公平心有不甘，就看看自身手中擁有的，健健康康受過高等教育有份穩定工作坐寫字樓有餘錢打扮裝身，夫復何求呢？

我就是這樣子，從來不妄求不是自己的東西。是辛苦呀是壓力大呀是會失眠呀，但說到底這是我的生命，好壞都屬於我。所以有時候灰心得快要哭了，便勸自己，沒甚麼的。

對，沒甚麼，只是忙而已。

磨掉

一直都相信，愛情並不會是永恆的，再幸福的兩情相悅，總有一天，到終有一天會被消磨蝕掉。

我這樣想，不是悲觀。人不可能永遠地把愛放大，大到蓋過生老病死喜怒哀樂。長在溫室裡的完美並不完美，單純地旦旦起誓一句我願意，顯得孤陋而薄弱。世上沒有童話故事，沒有公主王子，也沒有人花得起畢生的心血來為愛情錦上添花。可是又有這個必要嗎？就像放煙花的原理一樣，絢麗過最耀目的花火，最後黯滅於無形，這是定律，是真理。

沒有甚麼值得可惜。我知道愛情來臨的一天，同時也清楚明白當褪色後一切將平復自然。我不喜歡天荒地老，不喜歡海誓山盟，這是多麼自欺欺人的謊言。不必轟轟烈烈生死相許，太純粹如一的愛，似乎都不夠貼切真實。

呵，愛情更應該是有血有汗有酸有淚的。現實是，誰沒有受過誘惑熬過考驗，誰會天真的深信執子之手與子皆老的玩意。這該說成是兩個人戲外戲裡的角力或爭鬥吧，能好好掩飾內心的詭計，容忍對方的醜惡，刻意互相虧欠討好，為愛而彼此戴著美好的面具做人。是手段是權謀也好，睡在枕邊的人，天曉得，背後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然而，這又有何可惜不足？只要所有惺惺作態虛張聲勢都是因為你而心甘情願的，誰又敢說這種卑躬屈膝不算是愛情。

不挑剔

我不是個挑剔的人，某程度上，還可以說是蠻隨便的。吃的東西，正常的只要不辣，我都可以放進口。幹我這一行的都知道，由於工作需要因利成便，時常帶客人上貴的出名的館子吃飯，其實我倒不覺得有甚麼特別。說我遲鈍好了，好吃的不好吃的，我並不敏感，反正口腹之慾，都只是咀嚼的那一剎而已。

衣服，也是。老實說，尋常百姓如你如我，真的有需要穿上華衣美服嗎？即使一時衝動付了錢，心裡也會捨不得，穿在身時小心翼翼左顧右盼，一點都不自在。我自知我是個耿耿於懷的人，何不大方一點，不去碰就好了。這幾年我買衣似乎求其得過份，看上去，OK；瞄瞄價錢，OK，就拿去櫃枱。基本上我只有一個的要求，領口夠大，就好。

護膚品，更甚。我好偶然才塗一次保養品，一個月幾次吧。我好懶，基本上摸上面無事無幹，我都懶得打理。直至脫皮啦、長痘痘啦，我才會的起心肝做做磨沙熬熬面膜。我好怕面霜的油膩感，這是一種心理壓力，就算再乾爽都好。迫不得已，我才會拉長面扭開蓋挖一點出來。

輪到化妝了，相比起，算是最姿整的一環。但我不會塗甚麼底霜、隔離霜，說可以在皮膚上形成保護層，別開玩笑啦！這一層是保鮮紙還是塑料袋？我從來不相信這樣的鬼話。上粉我也怕煩，又粉底液又碎粉，費時傷神，爽性用粉餅就方便多了。近來塗起甲油來，當指甲的顏色脫掉了，我隨便填補一下空漏就算。直至補不來，我才會把心一橫全抹掉再上。

壓力

這個星期過得並不好，因為工作的關係，壓力很大。有時坐在車上，回家途中，眼睛會禁不住紅起來。其實這問題不是突然間無原無故的，只是我的責任心太重、太強，為著一點瑕疵，我會一直耿耿於懷。

跟我交手的客人要離職了，其上司剛開始放產期，不用想也知道，這段日子一點也不好受。一個快要離開公司的員工，可想而知也不會怎麼努力做事吧。難題在於還未決定接捧的人，我大概可以預計到，如果出了甚麼差池，我必定是千夫所指的一員。

當然，我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解釋我已盡了自己的本份，我自問一點錯也沒有。但到時事會發生甚麼事，大家也很心知肚明。我的抗辯還重要嗎？我說甚麼都似乎顯得不設實際，那時最急需的，只是一個出氣袋。

也許事情並不會發展成這麼悲觀，但無可否認，我現在仿佛如履薄冰一樣。我要比任何人都小心翼翼，除了做好自己要做的，還需要補救客人遺漏了的。我每天都在跟時間賽跑啊，在對方離開之前，我要把一切完整的資料追到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近來感覺身體差了，精神沒以前那麼好。是真的因為人大了嗎？熬一兩晚夜，頭便會痛，肩膀痠痠軟軟的，提不起勁。尤其是撐到星期五，真的累得快不行了。今天我還一早上去了廣州的工廠，不幸地塞車，回港花了很久的時間。步入家門，有股虛脫的挫敗感。唉。

男人心

我人緣算不賴，尤其是異性緣。不單是指男女之間的那種異性相吸的情愫，即使是單純的友誼，都是男性朋友比較多喜歡跟我訴心事。

我常說，我性格其實很像男人，所以對於男性天生的缺憾或陰暗面，我都能身同感受。今天跟一位在工作上常有接觸的合作伙伴聊起婚姻，我說，那些可以白頭到老的夫婦，我想並不是真的如想像般相愛吧，只是他們幸運地，兩個人一輩子無風無浪，於是年復一年，身邊的伴跟著自己垂垂老去，結果成就執子之手，卻並不真是因為愛。他說，像他這樣的男人，做了快四十年人，怎會無受過誘惑？

我笑，那麼何不乾脆收個二奶呀？他跟著笑，但無錢呀！後來正色地再補充，但即使有錢，也不會養，因為麻煩。我頓了頓，我想我明白他指的麻煩是甚麼意思。嗯，這樣想也好啊！我對他說，那麼你懂這個道理也不錯呀！

他愣住了幾秒，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回應他。我續說，這種愛其實只是一種習慣、因循和惰性。誰不喜歡新鮮感和刺激？情感上當然可以不顧一切，但理智上卻很明白當中的遊戲規則，兩者某程度其實是可以同時並存的，但一旦當男人駕御不來拿捏不準時，整件事便變得一點都不型了。

他聽畢，嘖嘖稱奇。我說，無他嘅因為我都係男人心囉！

開屏

喜歡誇張鮮艷的飾品，例如項鏈、髮夾、心口針、耳環，我從來不怕放不上身。那些東西不是衣服，不是蔽體的必需品，其實統統都是額外的，不夠浮誇光鮮，豈不是浪費了裝飾的作用？

關於羽毛，我一直都認為是冬天衣履的良伴。還記得上年我買過一個深紅的羽毛髮夾嗎？當中有三朵玫瑰花作襯的。前些天在逛街時看到這個，好美，底部藍藍綠綠的毛色，美艷非常。

這塊章，有手掌般大，後面加了個夾子和針扣。即是說，可以挽起一把髮髻，束在頭上當髮飾；或者別在黑色的衣上，當胸針或披肩扣也行。

冬衣

開始轉涼了，步入十一月，眨眼又到新一年。我不喜歡天冷，尤其是要上班的日子，我想打工仔都有一樣的心態吧，能賴床多一分鐘就多賴一分鐘，臨到最後一刻飛奔出門，鞋子還未穿好裙子還未拉好，不管了，先按下電梯鍵才算。

已經想好了，再冷一點，要上一趟髮廊拉直把頭髮，這樣起床梳洗就省卻了塗髮乳的時間。天冷我也怕洗手，水冰冰冷冷的，沖在手上的感覺一點都不好。直髮就方便得多了，有時懶惰起來，乾脆連頭髮也不梳，用手指順一順就好。

還有穿衣，很怕重疊穿四五六件上身。真的很冷的時候，我最多一件內衣，一件外衣，還有大褸，三件就夠了。平常就一件薄衫加外套，圍上頸巾，已經夠暖和。我實在不明白為甚麼有些女孩子喜歡左搭右配，這樣費神，不累嗎？

我並不算很怕冷的人，冬天我都喜歡穿裙子。我說過，我討厭褲子的約束感，如果不是太寒冷，我都情願套上裙子就走。我也不愛穿絲襪，感覺渾身不自在，難受得很。配上平底的麂皮靴子，最平凡簡單。

病癒後

連續病了三個星期，終於痊癒了。醫生告訴我，嚴重的開七天抗生素，而我應該五天就可以，結果我吃了八天，才慢慢好回來。

看醫生，來來回回看了七轉，這該是自出生以來病得最久的。從來不忌諱生冷煎炸的我，這次也刻意戒口，足足忍了三星期。直至吃完最後一天藥，我急不及待點了杯汽水，大口大口地吸吮二氧化碳。我說「可樂」這個名字改得真好，當碳酸流入食道時，那種快意實在是非筆墨所能衫容。

還有我渴望了很久的甜品。連忙到餅店買了兩塊芝士蛋糕，狠狠地吃下肚裡，膩得連晚飯都不想吃了。當然少不了我最愛的麥當當和漢堡王、宵夜的冰淇淋。現在才知道，能夠肆無忌憚地吃垃圾食物，真是好幸福的啊！

本來打算病癒後要燉些藥膳，溫補養回氣脈。畢竟咳了那麼久，氣管想必咳弱了。但病好了卻感覺沒甚麼差，於是嫌三嫌四，像小孩子一樣，寧願飲果汁吃糖，都不愛喝雞湯花旗參。前天爸盛了碗羅漢果煲瘦肉給我，勉強喝完但味道不好，就不再想喝了。忽然想起很久沒啅海底椰了，配上鮮奶燉的話，一流！

愛情太少，而遺忘太長。

這從來都不是正比的關係，拿起跟放下，所花的時間，兩者相距可以遠得難以想像。

我想起友人C 小姐。那天她飲了酒，打來跟我訴說自己快要受不了了。我明白，我當然明白這是怎樣的一回事，只是除了自己，沒有別人能夠在這個關口上扶一把。我說，唯有等待吧。我的意思是，等待有一天睜開眼醒來的時候，頓然發現世界不一樣了。只有在那個時候，人才真正瀟灑得起。

愛情太少，而遺忘太長。原來每段關係都是這樣子的，太衝動的人，往往就被一個擁抱一聲掛念迷得神暈癲倒。甜蜜來得太罕有，於是愈難得到的，愈教人念念不忘。在妳的腦海裡，七除八扣下所剩無幾的，就只得一堆靡靡夢囈。

仿佛咒語一樣，自此似乎唯有不停地痛，才能喚起這種思念的感覺。我們都自虐，都喜歡被苦楚糾纏，渴望為愛而生同樣為愛而生不如死，為著一個誰都不是的人物角色而徒添傷口，多麼愚蠢。對，是愚蠢，但又欲罷不能。我們都甘心當個被嘲諷的失敗者，假如你將是我人生中的一個污點一記錯誤，但願你是。憾事太多，一輩子悠悠漫漫，無妨為你鑿下一道疤痕。怕甚麼？即使遺忘很長，但總會到一天，總會到某個時刻，該到的限期，到了。

舊了的愛情

關於一個故事，一對情侶相識近廿年了，相戀始於微時。女的，是個擁有MBA 學歷的高級專業人士；男的，只是個初中畢業手停口停的藍領階層。

起初拍拖，並沒有細想過彼此的地位身份。我說，妳看上的，是他的那種瘋狂和撇脫，就像他架著摩托載妳上山頂吹吹風的快感；他追求的，是妳身上那股從未遇過的氣質，征服妳是虛榮也好好勝也好。兩個人，走到四十歲，最終走不下去，於是分開了。

這是個聽了令人欲哭無淚的真人真事。剛分手的那陣子，她對我說，他要求冷靜一下。她聽畢，意外地感到鬆了一口氣，如常地吃喝玩樂，一滴眼淚也沒淌下過，她以為自己可以生活得好好。我聽了，心裡不由自主地苦笑。我好想告訴她，其實不是的，一點也不是。可是身為局外人，我能做的，除了安慰和鼓勵，實在沒甚麼忙可以幫得上。

一個月後，她靜悄悄地找我吐心事。她說，剛過去的那個週未，她窩在家的沙發上，突然痛哭起來，淚流不止。

我知道，她想念他了。我輕輕地搖搖頭，幽幽地嘆了口氣，答不上一句。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是如此折磨煞人。我無言以對了，我多想讓她知道，我了解，我真的了解思念一個不再屬於自己的他的那種感覺。然而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自身邊離開，然後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重逢也許只能在天上了。

明明白白地，時光不會倒流。

這何嘗不是愛情？嗯，只是過於真實得千瘡百孔殘缺不全。一段感情變舊了，舊了就是舊了，道理就像人長大了便不再是小孩、年老了便會長皺紋一樣。去到最後，我們總得花點時間接受，但人往往禁不住懷緬當初的美好光年。呵，誰說日子可以令人遺忘，騙人的，那只是令一個傷口變成一道疤痕的魔術。

馬毛手袋

喜歡動物毛，例如獺兔毛、狐狸毛、貂鼠毛，但當後來知道製造皮草的過程後，便沒勇氣再買了。近年流行的馬毛牛毛，一看到便愛上。刻意留意有關的飾物，一直都想尋找一個合意的手袋，但要不太小，就是太貴。上年在家小店裡偶然挑到個牛毛錢包，豹紋圖案的，想也不想就買了。店員說是馬毛，其實不然。很多人分不出馬毛跟牛毛的分別，以為都是馬毛，大多被欺騙了。市面上的大部份是牛毛充馬毛，因為就成本而言，馬毛比牛毛高，但外表兩者差不多。略為加工一下，行外人一點都看不出。

這個秘密，都是誤打誤撞之下得知的。前陣子行過山林道的皮革料行，想買塊漂亮的馬毛皮，再找個師傳原料加工。皮行的老闆才告訴我，有馬毛也有牛毛，牛毛比較短且硬，馬毛又長又軟。呵呵，這個冷知識，原來連我阿姐都不知道。

上星期逛街的時候，給我看到了這個馬毛手袋！大小剛好，而且手工精緻，又是豹紋的圖案。摸上手的質感真的不一樣，毛質很滑很細膩，愛不飾手，當下買回來了。虛榮的我立即把牛毛錢包一拼找出來，付款時從手袋裡掏出錢包，浮誇得很。

暫別。永別

龍應台的《大江大海　一九四九》中有一句話，她說：「亂世中的暫別，就是永別。」

我想起了那個老人蛇的故事。

前陣子偶然在報章中看到，一個在香港躲了廿八年的人蛇，被揭發後，等待著被送返大陸的命運。他說，他現在是在等死的，萬一判決需要遣返，他在內地早已無人無物，必死無疑。

他娓娓道來這一段經歷。在廣州工作時，他是機工的專業人士，後來文革爆發，他被批鬥為黑材料，於是迫於無奈，離鄉別井偷渡來港。後來才知道抵壘政策已經撤消了，前途無望，後無退路，結果，他拾了陌生人的身份證，改名換姓，做了一輩子別人的影子。

他找到了一份在針織廠的工作，一做便是十九年。可惜無意間自爆了無證的身份，旋即被解雇。其間他在板間房認識了隔壁的女住客，後來同居起來，感情很好。直至五十多歲時，老來得女。他女友要求一個名份，但他根本沒可能結婚。他說，「如果我有身分證，早就娶她十次了！」無計可施之下，他向她坦白了。結果，某天晚上回家，發現人去樓空。女友帶著女兒跑了，因為她害怕被連累。

最後一次，也是離開之後，唯一一次，再見到女兒，是她三歲那年。女友帶了女兒過來探望他，他說，她喊他爸爸，長得很像他，他很開心。現在，女兒應該十二歲了，他說自己有個心願，希望臨走前，可以跟女兒再見一面。

看到這個故事，心很自然地發酸。自逃走到香港後，他寫過信給鄉下的老婆，但廿多年沒回音了。這是齣活生生的悲劇，法律中的非黑即白，原來事實是多麼的刻薄殘忍。暫別而成永別，在亂世間也許便宜得比比皆是，但每一個故事，都是他們花了一生的血汗去鋪寫去演譯的真人真事。

關於愛情的故事

分離從來都沒有漂亮溫柔的，即使我們多口口聲聲說愛到分離仍是愛，那是假話。請不要相信那麼美麗的謊言，罌粟之所以毒人，全賴糖衣般的外表。

這個道理，我現在才明白。我的故事，並不是一個愛情故事，只是一個故事關於愛的。每段關係都有其終結的時候，而那個時候，都總是醜惡得令人難過。你不相信嗎？我當初也不相信。但人就是這樣，很多真理我們都不願意依靠實行，往往要到碰了一鼻子灰之後，始知，原來，萬事萬物都有主宰，半點不由人。連心性，也半點不由人。

那些關於愛情的故事，都不是好聽的動聽的。原諒我兜了很多個圈走了很多冤枉路，當回到原點後，才發現，我的確花費了好些青春，向命運低頭。我只能嗤之以鼻自嘲一笑，付出過的心血，我不要了；一手建立的城堡，也得棄掉了。這些情節，你我都經歷過，輪迴再生又回到太初之始，天地間的聚合散離，都是冥冥中的早已注定。

從此，這勢將成為一抹疚誤。就像點點墨水撇在雪白的宣紙上，日子並沒有因為生活的撕磨而淡化了這道烙痕，反而顯得該死的髒陋。

鑽石是女人永遠的朋友

以前對鑽石並不以為然，喜歡金，因為我也老套俗氣，像上一輩的人說，金器吉利又保值，是最好的投資。早年金價還低的時候，我便一直有買金飾的習慣。是9999 的純金，而且不要手工精緻的那種，老實平凡型就可以了。因為嘛，我還是那句，既然是投資品，幹麼給金行賺了手工錢？

那時，記得金價還是三千多元的時候，當然現在永遠也沒這支歌仔唱了。我喜歡買些小飾物，吊咀呀、指環呀、手鏈呀，貪其易入手，低至幾百元便有交易了。後來一路升一路升，升到快七千時，我已經覺得十分難以置信。現在勢將破萬，你說，點買得落手？

前些天忽發奇想，嗯，好想買顆鑽石，半卡大的就夠了。我心野，供了幾年的儲蓄現在可以吐現了，我一直都說自己像男人，有錢就身痕，非花掉不可似的。買金我想過呀！但不張揚，放在保險櫃內也沒甚麼意思。買撈，也想過，爸也提過，但手腕只有一對，多買一隻錶，也是擱到抽屜內。於是想來想去，買鑽都好呀，夠浮誇夠炫耀。

就一個念頭，我四出跟友們商量討論。我原意想買顆鑽戒，友說，何不買條鑽石頸鏈？我一聽，想也不想就搖頭了。我說，半卡其實也不很大，如果掛在勃子上，不顯得更細小？萬萬不可。鑽戒好，手指纖纖幼幼的，戴上去看起來白光光閃令令，才搶眼耀目呀！友聽完，忍不住笑我虛榮。我瞪大眼理直氣壯地反駁，有甚麼問題？花的是我自己的錢呀！

對對對，我從來不覺得這樣有甚麼問題。有一句說得好，賺來的不是你的錢，花去的才是你的錢。

戒口的日子

看醫生，看了五次了吧？終於有點好轉。醫生嚇我，說如果再不好，就要去照肺了。我沒理他，唯唯諾諾虛應了事。

吃藥吃到怕了，吃到反胃想吐。我不是誇大的，這幾天，明明餓了，卻看到甚麼都沒胃口。停下來看著餐牌，我對媽說，不行，快走，我想吐了。是的，看到那些食物照片，我真的有倒胃的感覺。

現在吃飯，很頭痛。看到糖朝，不，作嘔；看到金銀島，不，也作嘔；看到A1 麵包，這個沒作嘔，於是買麵包去了。大部份的時間，都是吃麵包作正餐。

已經兩個星期沒去我最愛的麥當當了，煞是懷念。同事們說，嘩，不得了，破紀錄連續兩個星期沒吃炸物。咳咳，其實我好想吃炸薯條和喝汽水呀！現在才知道，甚麼是食得是福。

頭開始痛，因為病了太久，體質差了很多，所以吃西藥會頭痛。人也渾渾噩噩的，記性反應都很差，別人跟我說起甚麼，我都要呆幾秒才懂回應，有時想來想去也想不起來龍去脈。感覺很壞呀！

前天行過樓下的餅店，看到那些甜品切餅，心裡很羨慕。還有還有，吃飯時別的桌點了冰奶茶，我便想，唉，到底我幾時才可以飲呢？今天爸說要開包巧克力奶給我喝，但是冰的。媽罵他是不是瘋了，爸狡辯，她平常都這樣喝呀！我知道爸縱我寵我，但我也清楚明白飲了這包巧克力奶會有甚麼後果。所以，我忍痛著爸放回冰廂好了。

好灰，舌頭快生鏽了，甚麼味道都沒有。

想吐

看了第三次醫生，吃藥吃到，想吐。

昨天一整天在睡，吃藥、睡、吃藥、睡、吃藥、再睡。今天起床，瞪著天花板有股絕望的感覺，是不是，世界末日要來了？軟弱得想哭，想任由眼淚掉下來，最終沒有。因為我怕扯動了氣管，又要咳個半死。

一步一步行去診所，途中，我的肚子在痛。我知道那是緊張的痛，就像會考前、見工前的神經質一樣，只是沒想到，看病，也得令我神經兮兮的。我對醫生說，我的病已經個多星期，還未好。他平平淡淡地陳述，幫我轉過隻咳水，還有開些氣管藥給我。

拿著那大包小包，我忽然幻想得到，現在我的胃，一定滿載大大小小的藥丸。

梳理

有無衝動梳理一下自己的過去？

星期五那天，甫回到公司便看到同事偷偷傳來的訊息。他問我，「梳理」是甚麼意思？我忍不住笑了兩聲，回應他，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說真的，我並不覺得周小姐可笑，可笑的反而是周遭的旁觀者。連問這個問題的教授，也好是有問題。現在在寫抒情文嗎？有必要用「梳理」這個詞語嗎？為甚麼不可以簡簡單單地用「整理」、「回顧」這些字眼？老實說，「梳理」這個含意蠻抽象，不是每個人都能意會得來。

對於一個只有中五程度的賣肉女郎而言，唔好玩啦，「梳」字都可能未識寫。我笑著對同事說，喂，人哋得個廿幾歲女，係都教授你梳理下先啦！不是嗎？這個問題，放諸狄娜，言之有物；放諸葉玉卿，也情理俱備，但絕對不適用於一位只有廿四歲賣肉事業剛起步如日方中的露暈娜身上。既然問題已經所問非人，大家又能期望她有甚麼語出驚人的回應？

友說得好，露暈娜應該參考Lavina 對付反「口靚」模大聯盟主席的做法。一坐下便反客為主，拿拿臨送上自己的寫真集隊給教授，嗱，教授老老實實咩都唔好講，睇咗本嘢先，睇完你做就知點「解讀周秀娜現象」架喇，係咪好有內涵、好有深度先？

八款藥

今次真正病倒了，從前我說生病，還不過是著涼受寒那種。但這一星期，我病得連嗓子都啞掉了，發不了音。回到公司一開口，每位同事都抬頭看著我，連遞病假紙給上司時，她一聽我說話，都驚訝得瞪了我兩秒，忙連說很嚴重啊！共事了幾年，從未見過我病成這樣。

最難受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天氣變涼的關係，哈啾打個不停。上班的車程中，才一個小時，一連打了十個八個哈啾，煞是駭人。鼻水也流不停，擰鼻子擰得手指發痛，當然鼻子更痛，紅腫褪皮。

生病時我甚少需要翻看醫生，除非吃抗生素。但這次不得了，我再去看醫生，而且告訴醫生，藥不行，我還很嚴重，著他開些重藥給我。結果他開了特效藥不特止，藥丸連藥水，並八大款。

藥的確很堅，吃了不消一會兒，更明顯感覺到頭不痛了，咽喉不癢了，鼻子也沒再濃濃稠稠。可是副作用強得可怕，第一遭我吃藥後站起來，看到門口天旋地轉。起初還以為，地震嗎？為甚麼房子在搖呢？後來才意識到不是樓房在搖，是我的身子，搖搖欲墜。還有手震、目眩、心跳。幸好吃藥後會渴睡，睡了，便甚麼都感覺不到，不然還真的苦不堪言。

昨晚M 先生問起，我才認真拿藥來看看，細閱之後才發現，原來光是止咳的都佔了三款藥，一款咳水、一款止咳丸和一款特效止咳膠囊。他頻說太多了，這個我也知道，但看到大包小包的藥，心裡便有股安全感。生病的時候，最需要的，便是從眾多的藥丸中找到一絲踏實的安樂。

玉鐲子

今天心念一動，買了一隻玉鐲子。

對於玉石，以前一點都不喜歡，感覺很老氣庸俗。慚愧的是，自小便聽得多「寧為玉碎」的說法，卻從來未懂得了解其真正含意。近幾年，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成熟了，開始對玉器產生興趣，想學識更多。

老一輩的常說，玉能定驚安神，我不懷疑。老人家，畢竟見多識廣，這些教宗不可不信。童年時，媽買了個玉吊咀給我，小孩子嘛，父母給戴著安心一點。後來長大了，嫌麻煩就不想再戴，擱在我媽的櫃內，封塵了十年八載。直至高中時，聽人家說玉會愈戴愈漂亮，我不相信，總認為是心理作用，於是好奇之下，又拿起那個玉吊咀戴著。後來這幾年，偶然細心一看，還真的驚訝地發現玉色變得翠綠了，亮得很。

當下我便想，啊，原來真是這樣。那時才明白到，玉的確是種很奇妙的東西，無怪乎能瘋魔歷代君王貴族。在中國文學內，玉都比喻為美好高尚的物品，是不無道理的。現在漸漸體會到其矜貴和內涵，便知道以前的想法錯得很。

買隻玉鐲子，我想了好些年，遲遲未成。我從不刻意去找，這種事都好講緣份。尤其是玉，因為每件玉器都是獨一無二的，有緣的，才會擁有。今天去了看醫生，媽隨便跟我說，前陣子爸就在那邊的玉器店買了個玉垂子。我想了想，便說，那麼去看看吧。就這樣，買了。玉色是紫帶綠，看起來低調年輕一點，並不是上乘的貨式，一心只想粗戴而己。

洞悉於微

M 先生說我是個奇人，身邊總常遇上碰上怪人奇事。我笑，對啊對啊，似乎真是這樣子。我急不及待地跟他分享我的所見所聞，然而他只吐了一句，他說，我明白了，因為妳的好奇心都比別人強很多。

嗯嗯，聽畢，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對，其實那些人和事，並不甚為與眾不同，只是我喜歡把事物的特點無限放大，所以看起來，怪哉得很。我哈哈大笑了，我說過，我擅於自得其樂。這也許也是文人的性格特質吧，洞悉於微，就是一片葉子掉下來，都讓人抹一把眼淚的樣子。我得承認，我偶然也會如此。

對於情感或感性上的認知，我的心性天生比較細膩敏感。所以要快樂時，我很輕易便能找到，逗我發笑也很容易。我不是個生性樂觀的人，但我愛我自己，人生在世數十寒夏，實在沒必要為難自己。我笑著回應他，其實或者你每天也看不少啊，只是你沒我這般心細如塵而已。

說真的，我並不認為自己有甚麼比他人特別之處。但我懂得用心去欣賞這個世界，就像我每朝早都抱著一個信念，今天就是今天，不是昨天或明天的今天。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有些人物有些經歷，的確，是可一不可再的，是一輩子只能驚鴻一瞥的。

理學提過，宇宙即吾心。以前唸書時並不明白，後來慢慢體會得到，天地是寬大或狹小，從來不是從面積體量去評核，最重要的，是視乎個人的心。

本份

我惜福也祈福，我好相信，世上沒有平白無辜的運氣，也不會有毫不講理的無妄之災。善惡因果天道循環，總有其道理。笑我迷信麼，我的確是。試想想，人在天地宇宙間，其實多麼渺小、軟弱而無能，假如這個世界沒有其他能量大於人類，不更反而是無稽之談嗎？

對於明靈或念力，我喜歡孔子說的，存而不論敬而遠之。只有了解到人之所限，才會懂得尊重神或上帝的高貴，人必須變得卑微矮小，才能得到更多。我不高尚，也不願意把這份心性說成高尚，但我堅持這種想法，對己得益予人無害。做人，不應當如此嗎？

正正因為人力的有限，我們都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最多的事。我不會說當好人做好事，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硬要找個解釋，我只會說，盡本份吧。是的，本份。人身為萬物之靈，有反省感恩的本能，不應該好好利用麼？所以我喜歡佛家的理論，就是最基本的放諸作人處世的純粹，也甚為有用。

我並不算是真正的迷信，而撇開宗教因素，本著這種善念，人生才會美好。背後的目的，自私一點想，是為積福存德也好，為釋罪消惡都好，何嘗不是自身的得著。做好了本份，才能活得自然自在。

能夠轉生為人，需要輪迴幾許苦難熬練，得來不易。人生在世匆匆數十年，只顧留戀眾生色相縱慾享樂，想想，不是太浪費了嗎？願來生仍然得受大智慧，你也是。

苦

人愈大，便愈明白珍惜的道理。閱歷愈多，愈體會到眾生皆苦的無奈。

今晚媽在看電視，我好奇瞄一眼，那是宣明會的特輯。我坐下來跟著看了一回兒，期間媽不停地重覆了好幾次，不如打去捐些錢吧。印象中這節目每個星期六也會做，而每次媽看到時，都會喊我過來一起看，催我打去熱線那裡捐款。

近來偶然會盟起一個念頭，好想在山區建所學校。

這個心願，原本只是一閃而過的，後來漸漸愈來愈濃烈。我不知道我的惻隱心是不是比別人的都大都強，但作為一個身在福中的人，對於不幸者的同情心，其實再多，也只是杯水車薪。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苦難我們都不曾嚐過，但要身同感受，一點也不難。有次爸看到貴州的孩子，沒鞋子穿，沒淨水喝，只能找些粗糙的農作物充飢。他說，童年時，在文革下活過的他，便是這樣子。我想了想，回應他，不，不一樣啊，現在是半個世紀之後啊！

我指的，是我們現在這一代，恤個髮數百、吃個飯上千的年代，為甚麼原來在地球的許多角落裡，還有那麼多同胞在受苦受難？不匪夷所思嗎？那些足夠買一枚名錶或一顆巨鑽的錢，花了其實沒甚得著。何不大方點為其他孩子造福，助人也自助呀！

垂物兒 之一

我不是那種看來很新潮的女子，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其實我似乎更適合古典味。我喜歡帶點懷舊的衣飾，感覺跟我比較相襯。這對耳環，是同事M 送的。有一陣子她愛上玉質的飾物，這是其中之一，上半部份是小白珠和藍石串連而成，下半部份吊著一顆橢圓形的小玉石，石面刻意加工切割，遇光時，會顯得閃閃生輝。她買來後擱在首飾盒裡很久，好幾次拿出來試戴，卻總覺得格格不入。她轉送我時，說，我一定會很合襯。

我留了長髮，所以耳環，都喜歡長長的。平常我不常戴耳環，只有束起頭髮時，兩旁吊個小垂物，感覺不那麼單調。尤其是冬天，穿起一件黑色樽領衫，梳個法式髻，兩朵銀蝶便格外明顯。這對很便宜，才十多元，我一看到便喜歡上了。但老闆說長耳環比較不受歡迎，所以才減價平賣。這樣長的耳環，我想，的確不太討人歡心。本來以為很快會氧化生鏽，但沒有啊，放了一年多，還是晶晶亮亮的。

也是蝴蝶。這對原本是為了湊數而買的，看上去平平無奇，感覺一點都不漂亮特別。挑它的原因，純粹因為那些閃石囉！蝴蝶中心圍著的七顆水晶，至今還不變啞，好抵。而且我喜歡底下長長的流蘇，罕見嘛，便隨便買了。但戴上去時，才發現，不錯啊！原以為小小的很低調，但其實那串流蘇，擺動時美得很。這對我買了很久了，曾經有陣子我常常戴，後來膩了，便擱著沒再拿起。

我喜歡大大件的耳環，愈誇張愈好，例如這對。第一眼被那扭麻花般的菱環吸引，中間吊著個磨沙玻璃造的小牽牛花，感覺很清秀雅緻。還有結尾的水晶，好閃，離遠都看到。買回來那時，我好喜歡呀，特意拿給同事M 看。她瞥了一眼，驚為天人般瞪眼大喊，嘩好誇呀啱晒妳啦！對對對，就是這樣。這對是在旺角中心買的，咳咳，雖然我不是港女，但不得不承認我曾經有段日子好中意逛旺中囉老老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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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偶然在GOOGLE READER 裡看到自己的舊文，發現題目下的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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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落後，GOOGLE READER 裡的功能我很多都不懂用。所以當看到這行字時，我好奇地擊點一看，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訝得很。啊，原來在文章末端有一排項目，喜歡的只要按一下，便會顯示在文案上。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令人窩心得很。嗯，那些喜歡看我的人，跟我都不相識。萍水相逢後，願意留下一些鼓勵，這是多麼令人感動的事。謝謝你，每一個你。

平生不會相思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 徐再思《折桂令》

忽然想起這幾句，想起你。

中學時，讀過這首詞，並不懂得內裡的真正意思，但看過後便念念不忘。那時，我不明白當中的轉折承合，為甚麼不會相思，才會相思？想不通，反覆思量也想不通，便乾脆當成是為文造情的含意吧。喜歡，但帶點刻意和別扭。

今天沒由來地記得這段，一下子，我體會到這短短十四個字的情韻。

如你。你告訴我，你從來沒認真看待過愛情，這種情感之於你，似乎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玩意。而原來，當愛情找上一個不會相思的人後，這才令人更真切明瞭，相思，是這樣子的。你感受到嗎？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I was born to love you

我可以大聲地告訴全世界，我知道，你好愛好愛我。而那種晰徹明瞭，仿佛白開水一般通透清澄。你愛我，我想也不必想，便能夠言之鑿鑿地宣告出來。我喜歡這樣，也許我並不真正了解你的愛有多濃多深，但我知道這是從不可量化的一種情感，甚至用盡天下間的言語文字，都不能完整地描述出來。我知道，而至少我知道，你說這句話時，我沒有懷疑，我知道你一定很愛很愛我了，你才願意把你自己的人生，交付給我。

這不是靡靡情話，這是你的真心說話，我知道。你告訴我，沒有我之前，你並不知道如何活過了，你是多麼恨不得早一點遇上我，你把我說過的做過的一切，都牢牢地刻烙在心裡。我笑了，我似乎真的不能想像這份誓言旦旦，你娓娓道來時是如此的真切自然。而你，你這個小王子，那怕我從此成為你今生今世的傷口創疤，你不在乎，你會躲在我看不到的角落裡，永遠守護著我。

我明白這個道理了，是你教曉我的。要多愛一個人，才甘願委壓自己，把你，捧上天。

燈籠

從小到大都不甚喜歡中秋節，因為到了那時候，一年已經過去大半。

小時候，吃過飯後，爸會帶我們下樓放燈籠。但看到別的孩子燒蠟放火，感覺很刺激，想到自己只能提著紙燈籠，便很沒趣。停留半個小時吧，便會回家。

我玩的，都是最簡單的角柱或圓柱紙燈籠。記得有一年，姑婆送了個圓笑面的紅燈籠給我，我已經樂不可支。楊桃燈籠，初中時做過一個，看著自己的製成品，心裡滿意得很。捨不得用，放在家裡直至中秋過了，直至沾滿塵，才丟掉。

曾經有一年，那時已經長大了，忽然好想好好過中秋，便在家裡點起燈籠，把燈籠掛在天花板。看著一閃一閃忽明忽暗，內心有陣滿足的感覺，待到要睡了，才依依不捨地吹滅蠟燭。

廿五年來，一直都好想擁有一枚白兔燈籠。童年時看到友伴們提著那麼精緻的小白兔，會羨慕，但並不懂得渴望。反而近幾年，當偶然想起時，才不知不覺間發現，這該算是個小小的遺憾吧。每次行經紙扎店，看到這些可愛的兔兔燈籠，都會刻意放慢腳步，細仔看真一點。

我沒有念念不忘

讀了這篇，關於，如果你有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我想到，我的故事。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念念不忘，而假如從來都沒打算要去放棄遺下，那麼，看來怎也談不上忘或不忘。我就是要記掛你一輩子，如一小根倒刺一樣，狠狠地扎在心房，跟隨血脈的流動，一呼一吸都為你而感到痛楚。活著就是需要這陣痛，才能時時刻刻提醒我，我不再孑然一身。

我不願意把這說成是念念不忘的憾事，甚至不願意把你看作成舊情人的身份，你永遠也不是。你相信嗎，你只會是我最美回憶的那部份，而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似乎都經不起現實的煎熬。你愛我，就停在這裡吧。你知道，在傷害對方之前，唯一繼續下去的辦法，就是換個相愛的方式。

這就將是互相牽絆的人生，你依然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表面上我們都活得好端端，那件看起來只是陳年往事的交襲，卻直直地植入腦裡。縱然這樣只會虛秏心力，但誰會知道原來命裡早已注定了，彼此花上下半生，償還需索，都是為了要牢牢記住那抹甜蜜，直至我們下個相遇的一天。

電影末，男女主角重遇，埋藏了十多年的愛意一發不可收拾。但打得火熱的途中，男的要喝酒，女的去買了，回程時，跟男人的車子擦身而過。就這樣，念念不忘了半輩子的情感，就這樣曳然而止。突兀的結局，卻仿佛最自然不過了。

過去了，便是過去了，多麼黯然傷神。我不要這樣，我堅執地為你殆盡元神，今生今生只為等待那天打個招面，嚵一口甘甜。那怕這勢將扣成解不開的心結，我不在乎，我們虧欠的實在太多，就等那一天衝鑿拷碎，把我的另一半靈魂，交還給你。

預感之地

塔說，對於天壇，她有一種預感，跟她同遊此地的，一定就是那個命定與她一生相愛的人。

我看了，心裡有種釋然明澄的感覺。似乎每個人都有些第六感，是苦心經營的。比如我的，我說過，我要遊寧波一趟，要跑上普陀山禱告祈恩。這是種刻意的執著，是我的心念、盼願。然而，有些願望，卻不一定非完就不可。人生總有些缺憾，是即使窮一輩子的心力都無法彌補得了的。

我體會到這份無能為力，我也是故意的。如果真的立了心鐵定務必一去，現在上網買張機票，隨便收拾幾件衣服，找個週末起程，其實一點也不困難。但我說了好些年，都未能成事，或多或少是我的私心造成。口裡嚷著愛去愛去，但事實是，我似乎都在逃避些甚麼，一種大概是命中注定的感念吧。

大抵我也有一種執迷不悟的預感，那個地方，我只會跟那個命定的人把臂同遊。這樣想也許有點不可思議，但人生就是需要某種不能辯解的迷信，才能成就宿命裡的不可為。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固執，堅持命運中總有些我早已了然於胸的緣遇。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與你雙手合什委身於古剎前，請你相信，這一點都不會是巧合。

喁喁情話

喜歡聆聽你的綿綿耳語、暖暖情話，細細碎碎的像喁喁夢囈一樣。即使我不用心賞讀都好，我的心已經明明白白，你清清澈澈的思念，我一一記掛在腦內。

我說，我要告訴你，重重複複地告訴你，那點點滴滴的心情，那絲絲絮絮的想念，你要時時刻刻牢牢記住。而你，斷斷續續地呢喃著同樣的話語，你好愛好愛我，永永遠遠地愛我。

叫我如何可以不動心念。芸芸眾生，許許多多的女子，為什麼你偏偏就恰恰對上了我。老天，我欲語無語，除了用盡一切氣力日日夜夜反反覆覆地喃喃自語，我該怎樣回饋你的好。

那尾魚

上星期爸回去鄉下一趟，說忽然心血來潮，當下跑去買了車票，翌日朝早便走。

四天後回來了，他告訴了我一段經歷。

在菜市場，他走過魚檔，看到一名顧客指著一條尾，魚檔的老闆便撈起牠，放在磅上量重。爸無意間瞥見那尾魚被撈起時拚命爭扎的樣子，當時沒意識地轉頭便離開了。沒十來秒，心裡一陣感念，連忙回頭趕回魚檔，打算請求那顧客把魚讓給他。但趕至魚檔後，老闆說那尾魚剛剛被那顧客買走了，就是遲了一步。

我聽到這個故事，心中刺了一下。

爸說，他看到那尾魚，忽然不忍心，於是跑回去想救牠，把牠放回河塘裡，雖然到最後還是會被人家捉起，但起碼，多活了十天八天呀！

爸就是這樣子，老實、天真得令人無言以對。聽他如此說著那尾魚，故作淡然輕鬆，言語間卻充滿遺憾。我安慰他說，不，不要這樣想，牠現在可能已經轉生為人了呢？

但願，但願天從人願，聽得見我們念茲在茲的禱告。

真模

真人模特兒，恕我見識少，聽就聽得多，但真正見到，倒是頭一次。

話說上星期在大陸，行行吓商場，聊得興高采烈之際，忽然感應到身邊有個人影閃動。第一下意識到，是櫥窗內的公仔喎！當下嚇了一跳，立即別過面不敢深究。心想，仆X 喇，日光日白咁邪？！

彈開幾丈遠後，才戰戰兢兢探回頭。哦，頂你吖，原來是兩個真人模特兒。嚇得我……！！

後來，我便像大鄉里一樣，借故來回走了幾趟，想看真一點。經我實地考察後，發現兩位真人模特兒好不濟！十來廿秒便做個小動作，例如扯衫呀／抓癢呀／搔頭呀，諸如此類。好不專業。

再後來，結果我在同一個電梯口兜了四個圈後，膽粗粗拍下這張照片之後速逃。

生病的時候

生病時，總有一股有口難言的挫敗感。我會強裝沒事，不要別人為我的事而擔心。即使難過都好，還是要咧著嘴說著笑話，讓自己看來輕鬆一點。然而天知道，我害怕得要死了。冒著冷汗的背和目眩的視線，有一刻，我的確害怕過會眼前一黑。強撐著腳步，依著牆身緩慢地走，然後我想到，萬一，萬一我真的倒下來。

生病的時候，我都會軟弱得哭起來。抱歉我從來都不喜歡把短處展露於人前，我會併命地隱沒在沒有人的地方，埋藏著自己一個，像個受了傷的小狗，靜靜地獨自舔傷口。

但是，現實是，我要堅強，要死命站著，要明白沒有人會在我快昏倒的一刻及時跑來救起我。於是我只能咬緊牙關，在獨個兒的路上，闌珊走過去。我從不怕孤獨，怕只怕，兩個人之後再也走回不了一個人的路。

病倒的心情，都是灰灰暗暗得難以置信。不願意看著陽光，討厭雨後的彩虹。那些東西，感覺都離我好遠好遠。那麼美好的事物，怎可能是屬於我的，就像你一樣，叫我怎可能相信你是屬於我的。

飯局最終回

上回講到R 君遲遲未落實的飯局，今天他自投羅網。先離一離題，其實我真的不明白，為甚麼一個二個有起事上來都喜歡托我傳話呢？話說今年中秋，家家工廠都打來詢問我送禮的事宜，我便旋即變成為人肉傳聲筒。

對，下午輪到R 君打來。已經幾個月沒跟他聊天了，我笑笑口問他，做乜咁好死打來呢？但得知答案後，好想爆粗。

「喂，你哋幾多人呀？」
「十四個。」我木納地回答。
「妳問吓佢哋中秋想要咩月餅吖！」
「％……＆＊＄＠！！」這已是我第N 次發脾四了。你們知唔知，假如有五間廠打來問，我要重複同一段說話13 X 5 次呢？

說起部門中的一位新同事。
「邊個嚟架？」
「新嚟架，你唔識架喇。不過OK 靚架！」好心的我打算介紹給他認識。
但已經有女的他自動省略了我的下半句。「反正唔識，不如妳拎埋佢嗰盒啦！」
「吓？」我大驚。「點解要咁做呢？」
「妳要多盒。」
「我點解要要多盒。」注意，我這句，是陳述句。
「咁一係，我寫多盒俾妳。」......他到底明唔明我在說甚麼？
夠了。「你係咪想整鬼我呀？」
「吓？對妳好啲都唔得。算。」
我覺得他分明是在玩嘢的，於是我著他把他的那盒給我。誰知他小聲告訴我，今年不知道老細會不會派月餅。聽罷，心軟的我便說：「咁一係我分兩舊月餅俾你囉，一半。」
事後愈想愈覺得，是他的苦肉計。蠢咗。

又，說起他的新居。
「喂，我去探吓你得唔得？」
「都得嘅。」
「順道探埋你條女，得唔得？」
「咁就唔得。」
「吓？驚我爆大鑊？」
「係呀，驚妳唱我呀。」
「傻啦，點會呀！唔驚你散咗走嚟纏返我咩。」
「唓，妳唔想。」
OK，我真係唔想。所以我是不會爆你大鑊的。

再又，說起那約又唔約之後再約最後失約的飯局。正確來說，是我的生日飯局。
「喂，我想約妳食飯。」
「你講咗好多次喇！」
「今次真，下星期。」
「咪住，係咪你請先？」我心虛地問。咳咳，話說上次他生日，我老屈了他埋單。
他愕了愕，才想起他上次又出錢又出力的生日飯局。「喂，有邊次唔係我請架頂妳！」
咁又係。

願望

爸說過，一帆風順的人都不信命，這不無道理。撇開性格際遇不說，如果一個人自出生以來，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確不必相信命運裡的甚麼關限短缺。

就像你。我說，我跟你是不一樣的。我信命，相信世間還有很多大於人力的靈念，因為我自知自身的不足，我只是個沒甚是處的平凡女子，不漂亮也不聰明。而你，我告訴你，有時我感覺跟你距離很遠、很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重複著這樣的話，你現在相信了，你信命中注定是真有其事的。

你知道嗎？為著你這句話，我誠懇地向上天禱告，心念百轉千迴。原來你也有些不如意不完美，統統是關於我的。於是我要借來神力，在愛情裡我和你都謙卑得如小矮人一樣，願望也只有一個，微小而普通得很。

每次你說你愛我，我的心都會痛。這近乎喃喃自語的碎碎唸，反反覆覆地執意要讓我知道，要讓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說，我怎能不慶幸這份你給我的運氣？我唯有一字不漏地向蒼天祈諾，天若有靈，可會顧念我的虔憫，賜我圓願。

我的確無法證明我有多愛你，但你相信嗎？只要你相信，我是這樣相信的，只要你合起雙眼栽下頭去深信不疑，奇蹟必定會出現。

思念的洪荒

思念是一片洪荒，我沉溺在急流內，可以安心地流著淚。

我睏了，像小孩子一樣揉著眼晴，卻推遲著不願睡下去。在意識開始濛糊之際，想得多天謊夜談都仿佛變得合理了。我喜歡瞇起眼掛念著你，似乎有點自虐，但原來帶點悲傷的感覺才令我明白這是愛。我愛你，這是多麼青澀的對白，我嘗試練習一遍二遍三遍四遍，直至你相信了，連我都相信了。

想你，有點苦、有點嗆喉，不容易入口，像鹽水的咸味。我才知道思念並不能解慰我的念茲在茲，愈想你，卻愈發現想得不夠，真的不夠。這就是飲鳩止渴的道理吧，明明自知這樣只會令彼此捲入漩渦，但我任性地貪戀這一刻，有一刻能夠靜止在眼風裡面，外面的世界多紛紛亂亂，在這一刻，與我們無關了。

我心痛你，為著那一點思念遲遲不肯轉醒過來。你為我唸過的獨白，是一篇魔咒，而你，是我的繫鈴人。此後一切的喜怒哀樂，統統都關於你。然而這樣沒有甚麼不好，我喜歡哭著思念你。

思念，是一片無盡頭的橫流，我閉起雙眼咬一咬牙跳下去茫無頭緒地追逐因你而散落一地的支離破碎，再也回去不了。

色迷．謎

這電影看了很久，遲遲未有心機寫上來。今天想起，終於的起心肝要記一下。

在還未上映前便一直期待了，重點是，它是一部由真人真事的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小說的作者便是故事內的女主角，她把自己性愛成癮的經歷寫了出來。表面上，她是一個擁有正當職業的專業人士，精通五種外語，受過高等教育，但背後卻有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故事的主人家，自十五歲初嘗禁果後，便沉迷於男歡女愛當中。她享受性愛的歡悅，並不自覺這是一種病態。她交男朋友，只為情色享樂；失戀了，便在街上隨便找個男人解決。別人看她，以為她只是一個為性而活的女人，但其實她渴望從性當中尋找到愛。

於是，她接受了一個不能滿足她的男人。她愛那個男人， 同樣包容他的不足。只是後來她漸漸發現那個男人是個佔有慾極狂的人，她忍不了他的虐打和侮辱，最終決心花光積儲離他而去。孤身一人的她，在無計可施下，跑去一間高級會所當妓女，光明正大地重捨直接純粹的性滿足，她以爲終於找到了快樂的泉源。

她不斷地糾纏於各式各樣的男人，自以為快樂，但當遇上背叛、虐打時，她顯得迷失了，她開始意識到這種沉溺是一種牽絆，她想退出。在洗手不幹之前，她遇到一位全身癱瘓的客人。他頸下的地方全不能動，於是他著她揮動手指給他看，她做了。他說，他喜歡看別人舞動十指，因為他連這個如此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他勸她，要愛惜自己，趁還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事。結果她領悟到生活的真締，從性癮中得到解脫。

這電影不長，但恍如看了一齣連續劇一樣，令人斂聲屏氣目不暇給。我喜歡這套電影，看性愛場面，很美；若高一層次觀賞，亦不粹純是以女人和性作賣弄，情色只是一項手法，為表達自由的一種必要。

咳咳，我還想說，那女主角的身體，好美。

你這個男人

你這個男人，你知道嗎，當我得知你愛我那麼久，我心痛得很。在我還是寂寞一個人的時候，原來你一直守在我旁，為我的傷口而難過不已。呵，你這個男人，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為甚麼會愛上我，便一股作氣奮不顧身了。我在靜靜地回想你對我許過的承諾，腦內滿滿是你的情話，多得溢出來，足夠分一半給我，足夠讓我相信，我是個好幸運的女子。

你這個男人啊，你是個心高氣傲的王子，這個我當然知道。你對我說，你定是發狂了，我笑了。你告訴我你自覺好傻，你這個男人，才不傻。你說，你要全都聽我的，我惋惜你對我的卑虔委小，在我面前，你只願當個最疼我的小男人。這就像夢話耳語般細膩，你這個男人，我心動得說不出話來。還有還有，你為我默默地付出那麼多，你說，叫我怎麼回報你才好？

當我問這個男人，你相信命中注定這回事嗎？從前你並不相信。對啊，像你般高高在上的人，當然不會在乎命運。而你，你回答我，你現在相信了。不然，你怎可能愛上我，仿佛瘋了一樣地愛著我。每次聽到你這樣說時，我都驚訝得久久不能自已。定是我上輩子幹了甚麼好事，今生今世，才會得到你這個男人。世上風景多美，而你卻不願停下來多看一眼，執意地待我如一的好。

喜歡

喜歡跟密友分享關於你的事，說起你的甚麼，我都會咧嘴而笑。喜歡炫耀你的好，待我這麼好，讓我禁不住要全世界知道。喜歡你喊我的稱呼，原以你只是口甜舌滑說的，後來才發現，意氣風發的你從不討好別人。喜歡你對我說的悄悄話，夢囈軟軟、情話綿綿，只有我一個聽得清清楚楚。喜歡你每天告訴我你愛我，你說，你要天天說一遍，但我貪心，不只要一遍。喜歡你忙得天昏地暗仍然想起我，不忘叮囑我向我噓寒問暖，為我茲茲念念。喜歡你讓我自覺幸福，世上芸芸眾生，你執意看上了我，是我的運氣。喜歡你疼我疼得心痛，你說我欺負你，恃著你寵我而故意欺負你，並不是這樣，但我喜歡你這樣想。喜歡你欣賞我的一切，包括我好與不怎麼好的，我平凡又庸俗，只在你眼裡獨一無二。喜歡你解釋不出為甚麼會喜歡我，還喜歡了那麼久，沒有原因理由，你笑說你大概瘋了。喜歡你說這是緣份，你從來不知道原來愛是這樣的，直至愛上我。喜歡你讓我當贏家，把我捧上天，我當然明白你刻意遷就我縱容我。喜歡你為我默默付出了的，當我得知時，我心裡熱烘烘得不能言喻。喜歡你把我當作你的人，恨不得要好好地照顧我，這種感受，我何嘗不是一樣的了解。喜歡你心地善良，當我痛了受傷了，你分擔我的難過，比我更難受。喜歡你擔心我，就像我永遠是個小孩子般，我說我會生活得好好，你不相信。喜歡聽你說害怕失去我，唯有這樣，才最真正知道甚麼是愛情。

我喜歡你，愈來愈害怕喜歡你。

入秋

轉眼已作秋。

感覺一年太快過去了，似乎還未真正做過些甚麼，便要消逝。我喜歡秋天的感覺，帶點傷感惋惜。獨個兒走在街上，迎面吹著微風，環視五光十色的路燈，原來寂寞便是這樣子。慢慢踏著腳步，穿過大街小巷，去那裡也沒所謂。我只是偶然需要散散步，需要靜靜地淹沒在人海裡。在沒有汗水的天氣下，連獨孤也變得不再難受。

謝謝你，在這個秋天有你思念著我。

You mean everything to me

喜歡你這樣說，我是你一切的意義。

於是我想起了一首歌。我要親手寫下每字每句，送給你。

From me... who always love YOU, too.

想念

我的生活還算有規律的，就算是放假的日子，我都很早便醒。是自然醒的，比上班的日子也許會遲一點，但通常八點多便會主動睜開眼。如果那天不忙，早上我都會賴一賴床，待上幾把小時才起來洗面刷牙，就像今天一樣。

我發現，我好享受假期時可以賴床的時間。那短短一個小時左右的悠閒，不必擔心工作，不必緊張約會，就左思右想，天馬行空的。於是我想起了你，從一醒來那刻開始，便想到你。你好嗎？工作忙嗎？睡得好嗎？這些問題儘管想來顯得有些多餘，但我的確花了好些心機，去仔細想像你。一切關於你的，甚麼都好。

回想你笑，為我而快樂；回想你掛念我，對我說愛我。看來有點一廂情願，但即使你在這一刻沒跟我一樣向上天禱告，總有某個清晨的破曉，你一定會思念著我。因為在那個天還未亮的時刻，我夢到你。

喜歡為你遲遲未睡下去，喜歡在還清醒的時候想念著你。想得天花亂墜，一點也沒關係，因為你是我的。在我記憶中的所有你，都是如一的美好，比愛情更美好。於是我細細地呢喃著，因為你愛我，所以你是屬於我的，單單屬於我。

在半醒半夢的境界，輕輕閉著眼在吐納裡感應著，一呼一吸。其實我也在忙，忙著為你築起一個城池，要多堅固才足以令人相信內裡有個王子真的存在，活在城堡裡，同樣等待著一個女子走過來。

炫耀

我不愛炫耀，事實上，我蠻害怕炫耀。雖然我口裡聲聲說我賣弄浮誇，但這更似乎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我喜歡裝出尖酸刻薄的模樣，別人誤會我不打緊，最好對我敬謝不敏，我自得其樂。

有時，我刻意地低調，因為怕惹人艷羨，怕樹大招風。這不是隨便一句客套話隨心話，我是認真的。我只是芸芸眾生裡其中的一份子，比別人多了的，也許只是偶然會遇著幸運幸福的時候。這種機遇，是恰恰緣份，是命裡早注定的巧合，又或是前世他生的因果糾纏，都好，我並沒有渴求過這種因緣際遇，也不強求。

太美好的事，從不該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愛發白日夢，老早已經不愛了，安份守己不是更好嗎？我只是個謙卑的小女子，平凡而庸俗，我從不會妄想得到上天的愛戴和眷顧，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多想亦無益。同樣地，我對他人的運氣，從來都只會羨慕而不嫉妒。要知道，夢想成真除了幾盡人事，還需要借助神力去完成奇蹟。

所以，快樂的事，我都不愛張揚。我好相信，世界總有一種平衡萬事萬物的法則。執著的，反而失去；看開了，便會得到。那麼，又有甚麼好炫耀？高調地把自身的事公諸於世，從來都不會得到世人的祝福。做人不要太完美，要知道，天妒鴛侶。

Law Of Attraction

這個字，晴天教我的。

她說，人與人的相知相識，甚至怎樣走在一起，都有一項定律。我想了想，不無道理。芸芸眾生千百萬人，巧合地你便看上了我，不是她也不是她。如果說渺渺冥冥的宇宙裡不是有一種牽引，那會是甚麼。

我喜歡這種解釋，把一切茫無頭緒的緣份，都歸根成可理解的恆常法規。原來直覺、念力、通感，這些東西，統統都合理得不可思議。每個人生來便有一股磁力，跟同類互相呼應。這個說法不浪漫嗎？我不必開口，你便能知道我在呼喚著你。

我做事，一向衝動感性，跟我的眾友，性格恰恰南轅北轍。我常在想，到底我有些甚麼特質能令別人委身交心呢？這不離奇怪誕麼？我想不通，到底也想不通，而如果這正正就是所謂的法則，我會咧嘴而笑。呵，原來，我也有些甚麼值得你走過來，跟我肩並肩向前行。

感激，世上有這種無形的糾纏帶領著，讓我遇上你，也讓你遇上了我。

吾貓二三事

喜歡被人搔下巴，會瞇起眼仰起頭固定著這個姿態，達十五分鐘以上。

心野，愛出門，看人換好衣服，便知道有街出。會孵在門口等你開門，一開門便如箭般跑出去。

出了門，便不想回家。會賴在走廊的地上，動也不動。強行抱起，會撤野出爪。

但好怕我，只要我一喝，便會霍地站起來奔回家。

試過關門時忘了趕回來，留在門外幾小時，發現後連忙抱回屋，因為嚇到腳軟了。

愛黏我爸爸，睡醒看不見我爸，會喵喵叫。

每晚跟我爸媽睡，開冷氣時不讓牠進房，會發狂抓門。

愛看動物紀錄片，看到老虎獅子，以為是同類，跑到電視機前兜兜轉，要找入口進去。

有次看到電視裡的胖女人，以為是我媽，跳上熒幕伸爪東摸西摸。

愛乾淨，別的貓弄髒了廁盆，牠會整夜守在盆旁，不知點算好。

熟睡後，有時會做夢，有時會夢囈，有時會繃緊身軀，有時會抽搐。

喜歡被讚，讚後會得意洋洋，恃寵生驕。

小器，被作弄了會耿耿於懷，脾氣好臭。

愛喝蒙牛奶，別的奶，不喝。試過自行抓破一包，一整晚在狂舐。

愛咬塑料袋的手挽，原因不明。

看到老鼠狀的物品，會發瘋。但其實，為甚麼牠會知道那隻是老鼠呢？

聽得懂罵牠的話，牠會定定看著你，眼斬斬。

自知做錯了事，牠會躲起來，讓你搵餐死。

關於我父親

寫給M 先生。

小時候，大約才六七歲，有一次南洋的親友送了個水晶紙鎮來，他父親把東西放在書房。他看到這新奇的玩意，很喜歡，於是把小物拿走據為己有。後來，他父親要找時尋不著，才發現被他拿去了，一氣之下，打了他一巴耳光，旋即把物品轉送他人了。那記耳光，把他推跌在地上，很痛，但比不上他心上的傷痛。

文革爆發後，他被逼停學上山下鄉。跟比他大兩三歲的同學一起生活，每天到樹林劈樹再扛著走幾里路來回。因為年紀有差，他身型比其他人矮小，力氣也沒那麼大，但因為不服輸，他要跟別人比。人家抬三根，他也要，人家走三轉，他也要。結果肩膊因為長年勞損，比平常人的闊橫很多，但個子不高，因為壓壞了。

他一家七口，除了母親，對下有五個弟妹。三十歲那年來到香港，併命掙錢存錢，要申請一家人過來這塊寶地。那年他因為工傷切斷了一根指頭，賠了些錢，聽到他二弟說要娶老婆，二話不說，把賠來的錢全寄回老家。又那年，到他最小的弟弟娶老婆，他把儲蓄全拿出來，放在信封裡打算寄回去，誰知就後腦被人打了一下，暈了，流了很多血，錢也被搶了。他還問朋友借錢，一定要寄回去，而自己卻連買隻雞養傷的錢都沒有。

花了快十年，終於把一家十幾口弄來香港。那時個個都成家立室有兒有女了，只剩他一個孤家寡人。他每個月把錢放在他母親處，從不過問，後來因為打算找個伴結婚，要儲錢，每個月給的家用少了，他母親便阻止他這樣想。拖拖拉拉到四十歲，他才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卻從不覺得遲，他單純地說，不怕，他有很多外甥侄兒。到後來，才不過幾年，幾房人逼著他鬧著要分家分錢，那時才剛懷了第二個孩子。

弟妹從不會來他家過年過節，連打個電話也少，甚至改了電話搬了家也不知道。弟妹們一直都是直呼他的名字，因為看不起他，欺負他。甚至乎，他未曾見過最小的侄兒，連名字歲數也不知道，該有十七八年了吧。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前幾年外甥女生了兒子，他還為他花心機改了個好名。

後來他大病一場，以為過不了了，告訴他母親，得來的反應卻是冷淡的如別人的事一樣。千辛萬苦熬過後，他連名帶姓改掉了，他說，他傻了大半輩子，他不願意再傻下去。已經有五年了吧，足足五年音信全無。直至有一次他聽到鄉下傳來母親病逝的消息，他難過得幾晚徹夜難眠。再幾個月後得知原來只是生病，現在已經病癒了，便放下心頭大石。

他從來不跟別人說這些事，因為他自覺好蠢，好羞。

記得那次我笑著對你說，那麼你一定會喜歡我爸爸嗎？其實後來我想起這件事，我忍不住哭了，卻不敢告訴你。我不知道怎樣向你說明我感激之心，正如有些好意我會怯於表達。我只是忽然好想好想讓你知道更多這個人，這個同樣好愛好愛我的人。

肥皂

我喜歡肥皂的氣味，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我說過我不愛用沐浴乳，我只用肥皂，過水後感覺乾乾淨淨，輕輕鬆鬆。就算是冬天，天氣乾燥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堅持，情願抹乾身後塗些潤膚露補救。

我愛聞最原始的皂香，例如力士、棕欖的牌子，最熟悉最親切。這種帶點刺酸的氣味，我記起小時候，媽媽替我和弟弟洗涼時的片段，還有我的小鴨子。那時媽媽會拿一個大膠盆開滿水，把肥皂塗開我的身，再沖水洗走滑膩感。我喜歡偷偷又拿起皂來抹抹擦擦，不然爽性放在水裡，企圖打起一大堆泡沬－－電視上不都是這樣的嗎？但每次我這樣做，都只會失望而回。事實上到很大後才知道，原來要用沖涼液才能打泡。

喜歡用肥皂潔身，亦同樣對愛用肥皂沐浴的人有著偏心的好感。我喜歡聞到別人身上的皂味，我會聯想到，那人的生活一定很簡約平淡吧。愛用皂的人，我直覺都是一貫的實在直接，如我，如M 先生。

當我知道的時候

我不美，個子不高腿也不長，我自知甚麼都不是，但我知足、安份，我為關愛我的人好好生活，為每天的小惠小澤而合十謝恩。我滿不在乎地說，我沒甚麼好，我好在有自知之明。

這份自量，近乎卑微，卻堅強。你懂得我的意思嗎？跌倒了，沒有別人必須前來扶你一把遮風擋雨；流淚了，為你遞上手帕拍拍肩膊也不是必然。這份傲氣，是天生的，是遺傳吧。我害怕有誰為我的事而念茲在茲，不該是這樣的，我寧願深吸一口氣咬一咬牙，就甚麼都熬過去了。

這是緣份，為甚麼要待我好，是緣份。你說。我從來都解釋不到這個名詞，或者是我根本不願意去了解，原來緣份是多麼玄妙的東西。緣份是無法用一種言語去說明的，也無頭無尾無由無來，我只能認命，把緣份勉強解作為一種互動的施受，在生命裡早己注定了的因果關係。

因為我沒勇氣去承認，我在你眼中原來好得足夠讓你去關顧去掛念。當我知道的時候，我驚訝得呆住了，手指直直發抖。我好想好想跟你道謝，為著你樂願看上如斯平凡庸俗的我，但我該如何讓你知道，我明白，我真的明明白白。

有心人

我常時感恩，身邊的都是些好人。

吾友M 先生，今天跟我提起置地小偷那件事，從他每段遣詞用字當中，不難看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一直向我抱不平，好幾次，著我要寫在博裡。我想，就因為這份善良吧，同情不幸的人，為悲劇耿耿於懷，這不難得麼？我靜靜地著消化他的一字一句，我忽然說，不，我想寫你。我的意思是，我要把你，記下來，一個好人。

我告訴你，世上好人太少了。而其實，好人不需要是聖人、不需要是完人，好人只是比別人多了一份同情心、同理心， 而已。我幽幽地唉了口氣，我了解當好人的舉步為艱軟弱無力，我真的了解。而你，是一個好人。我說。

當我思索著他的說話時，腦內不停地浮現出一個字，considerate。我思前想後，不懂該怎樣把這個含意完整地表達出來，突然我聯想到，這大概就是良心吧。雖然意義不盡相同，但有良心的人，不都有這些特質嗎？我明白，我真的好明白。我想我要感謝上蒼，當他跟我分享著他的感受時，我感動了，他一定相信我能體會得到他的心情，對吧？而他是如此的信任我。

世上總有一種言語是能被互相解讀的，我是這樣深信著。我說我理解，嗯，或者解釋不全然一樣，但最起碼，我理解得到，你，是個好人，是個有心人。

不是善事

上個月，爸終於等到老人金了，剛收到的那天，便催我把錢全數捐給宣明會。他說前陣子看到電視播的節目，記錄貧窮國家或山區的孩子，生活得好可憐。有一家六口的，父母因為愛滋病早了，遺下四個兒童，最大的才不過十來歲。他們沒有安居之所，只靠鄰居送的一張破褥，晚上仰天而睡。他們沒有工作，也沒能力工作，只有每天早上到垃圾區找食物。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大姐的手指已經退化成球狀，五指黏在一起。爸看到這個故事，十分難過，於是著我要節省一點，把剩下的錢幫助有需要的人。

我不喜歡把這個行為說成做善事，感覺造作得很。我趕緊把錢轉到宣明會的戶口內，爸還再三反問我確定了有，直至他收到宣明會寄來的感謝卡，才恍如放下心頭大石一樣。我把卡交到爸手上，他捧在手著珍而重之的，樂了好幾個晚上。他不停地重複說，一想到自己的錢能夠用在有意義的事上，便開心得不能自已。

媽後來問弟弟，願不願意把這個月加班得來的工資捐到健康快車？弟二話不說點頭說好。這些都是我事前不知道的，就前天，媽特意告訴我弟弟的薪水出了，著我把錢轉去健康快車處。一問之下，才知道故事詳情。我笑問，是誰的主意呢？媽說，是爸想到的。她說爸爸好想在還有能力的時候付出一些，算是積福也好，回饋也好，反正都是多餘的、額外的，捐了對生活並無影響，但那少少的金錢，卻是別人眼中的大恩大德。

我點了點頭，沒說甚麼。爸是個很省儉的人，那種不願出外吃飯，嫌貴；非迫不得已，也不肯坐車，情願在烈日下走路的人。媽續說，他想好了，想去吃麥當勞的時候，便忍一忍，把錢留下來，待一段日子後拿出來，捐去慈善機構，比吃下肚更有意思。

滿足

記得我提過的那件IT 上衣，今天逛街時看到店內在瘋狂減價，我是念念不忘的，於是走去看一趟。結果得償所願，找到最後一件，灰色的針織線衣，三折後一百元左右，立即買下來。

提著載著上衣的塑料袋，心情一直都很滿足。我發現原來這樣便已經令人很快樂了，我開心，原因只不過是因為花了很少的錢買到想要的東西。我時常覺得，人的物慾太多了，要懂得控制自己的虛榮和俗念，人才會活得輕鬆。雖然我說得也許太完美了，一點都不真實。人心又怎可能如此簡單容易？我以前也會嗤之以鼻，完全不能理解這種單純到底是虛偽還是無知。原諒我曾經也是個膚淺庸俗的女子，麻目的追逐花花世界，其實累得很。

我自知，我不可能是個全然淨念的人，我也拜金，也浮誇，也愛招人艷羨，於是就在兩者之間取個平行吧。有些心頭好，明知買下來一定會內疚慚愧，就遠觀好了。有時喜歡的不一定需要擁有，捨棄也是一種緣份。

對，後來我漸漸便覺得，原來懂得放手也可以令人心靈得到滿足。

Vintage Bag

曾經有一段時間，很迷Vintage Bag。買下過幾個，有大的有小的，現在卻被我亂置到不知那裡去了。

舊男友的妹妹當空姐，在歐洲買了個GUCCI 的古董醫生提包送我，很便宜才港幣幾百塊。外表看起來並不舊，應該是維修翻新過了。那個手提包很美，四四方方的形狀，體積大容量多。而且夠輕便，試過去三兩天的短途旅程，就這樣挽著手提包出發了，好型。

自這個GUCCI 的醫生包後，便瘋狂地愛上了古董手袋。有次往澳門旅遊，誤打誤撞地看到家古董店，售賣的都是些古董家具、古董燈飾和古董手袋。偶然看到一個GUCCI 的斜揹包，圓桶形狀，袋口束繩的那種。一眼便喜歡上了，而且也夠大，記憶中好像才一千多元吧，討價還價後低於一千。外觀新淨，只是內裡有點殘舊。回港後打算更換過內裡，但一直遲遲懶得行動，最後不了了之。

除了大袋，小巧的也有幾個。占占知道我喜歡這些古董包，有一次去英國公幹時，特意去些小店找了個DIOR 的小包給我。那個包外型古董得很，餃子形狀，兩端繫著金色鏈子，包包中間有塊圓形金屬牌，刻上品牌名字。好淑女，但因為細小，不常用。

我家附近有一家二手店，平時很少開門做生意，老闆是退休人士，假日回來打理店子消磨時間而己。我喜歡到那裡逛，有時會找到些意想不到的東西，那次便是了。我找到個BURBERRY 的斜揹小包，很典型的復古款，配平常出街時恤衫牛仔褲的打扮，便最合襯了。起初也有想過會不會是老翻貨？但細看手工用料，似乎不像假。肩帶包邊是牛皮，內裡是厚帆布，而且每個夾位都有卡上金屬補強，細緻得很。一問之外，才二三百塊，即買。

最後一個古董包，是手提包，沒繫帶的那種，洪給的。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找一個手拿包，不用太大也不能太小的，而剛巧看到洪放在洗手間的收納袋，POLO 的傳統綠格花紋，我大驚小怪地拿著他的包遞在他面前，我說好漂亮啊，我找了很久，好想要一個，你在那裡買的呢？他說在美國，但已經是十年八年前的事了。我哦了一聲，噘起嘴有點失望。於是他停頓了一下，爽性著我把裡面的東西翻出來，把包拿去。

我喜歡Vintage Bag，那時並不知所以。後來現在回想，也許是對每個古舊的故事都情有獨鍾吧。因為從來都不是輕易的順手拈來，於是每一個包，背後都有一段記憶猶新的經歷。

真皮手袋

愛上真皮手袋，是這幾年的事。我發現人愈來愈大，口味也會隨之改變。以前不懂欣賞這些東西，感覺很俗氣過時，情願花數千元買一個路易威登或古馳，料子是便宜的帆布及廉價的滌淪，傻瓜得很。後來做了這一行，更深深體會到這種無知和麻目是多麼的愚蠢，便戒掉買這些名牌手袋的習慣。

第一個愛上的真皮手袋，是Mulberry Bayswater。我喜歡可手提可上膊的包，而且要夠大夠實用。那時還不知道這牌子，只是看到照片，感覺很美很典雅，後來偶然看到專門店，看到眾多Bayswater，心花怒放驚為天人。一直都好想買一個，但唯一令我卻步的，除了是價錢，就是包的重量。我拿起手量過，頂，一包米咁重。

近來看上RABEANCO 的手袋，這是一家意大利的品牌，聽說在日本這個牌子很紅。價錢合理，大部份款只售一千多元。前幾個星期走過海防道時，忘了是漢口道還是樂道的交界，那裡有一家專門店。入內走了一圈，感覺款式不錯。前幾天心血來潮又走去逛逛，想找個羊皮製的輕身手袋，可惜要麼就間格不合用，要麼就太小，最後空手而回。

有想過，一氣之下跑去深水埗買一張皮回來，找師博度身訂做一個手袋。心目中最想要的是馬毛，次為麂皮，再不，就漆皮。

合襯

飯後，我和洋去吃糖水。甫坐下，我便留意到收銀的阿姐時常看過來，而且我們距離很近，除非故意壓低聲線，否則只要留心聽，該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我在猶疑吃甚麼好呢？你說就喳咋吧，我不解，你回答我，因為招牌上寫明皇牌推介，應該錯不了。我還未及點頭示意，阿姐便大聲搭訕說，是啊好好味的喔來一碗吧。那麼，我便笑著喊了一碗。

我小聲對你說，椰汁味很濃，很香滑。阿姐又搭訕了，誇口說這個很受歡迎，食過翻噚味。於是，我趁阿姐離開座位時，趕緊對你說，喂，你有留意到收銀阿姐嗎？整晚在看我們。你沒留心，半信半疑，以為我多心了。

當我跟你細聲講大聲笑時，她不自覺地獨個兒暗笑，雙眼總有意無意地掃過我們。又，當我問你，店前的蘭花是真的假的？連你也分不出時，她便忍不住開口了，插嘴說是塑料花，從開店一直放到現在了。

這下子，可以肯定，她一定在留意我們。我偷偷地笑了，我戲言，不知道她是不是看上你了？你罵我瘋了，我便乘機得逞地說，啊，那麼不是你便是我了。

付款時，我們都裝作若無其事。後來她邊收錢邊說，她好喜歡咱們倆的笑容。吓？即是怎樣呢？她續說，即是很登對、很合襯、很美。

假甲

沒刻意留指甲，跟頭髮不一樣，我的指甲長得很快，所以如果斷了其中一片，我會乾脆全剪掉，再留長。

現在的長度，像戴了假甲一樣。這樣好玩啊，故意塗些突出的花紋圖案，以真亂假。媽以為我失驚無神去做指甲了，正想嘮叨之際，我先發制人伸出十指自辯。

我沒留心保養呵護，一貫大而化之地做事，不太擔心會反，其實習慣了便懂避重就輕。反而最痛苦的，是當甲油開始脫落時，要多花一倍時間卸甲。

雞絲麻醬冷麵

昨天跟洋提起清真館的雞絲麻醬冷麵，我說我的下屬不斷地誇讚好吃。今天早上你便打來，外賣一盒給我。

我連忙說不用了，我只是聊起而已。事實是我怕你曬著，你還是一貫地不以為然，怕甚麼？你買給我吃，便不怕了。我笑，細聽之下，其實一點都不合邏輯，但我沒反駁你，沒好氣地唸了幾句，便算了。

唔，真是滋味。吃畢我心滿意足地告訴你，很不錯啊！你卻不怎麼認同，你說看到那些麻油醬汁，便沒意欲了。你說你就知道一定合我胃口，因為凡是惹味的，我都愛吃。聽罷，我咧嘴大笑，我問你，其實我們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不是嗎？

對，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我細細說給你聽，起初認識你，我跟別人一樣，都認為你是個口甜舌滑輕挑嘴軟的人，從外表看來，你的確如此。誰知事實是，你竟內歛寡言得不可思議。你反過來跟我說，啊，我一開始何嘗不是一本正經鄰家女孩的認真模樣？我笑說你活該被騙了，你回應我對對對，你就是喜歡我口沒遮攔不加思索。

有時我故意為難你，要看你的窘態，我便樂不可支。我怎會不知道你寵愛我疼惜我，好多時我好想跟你道謝，卻不知從何說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嗯了一聲，輕說怎會不明白呢？

嘩嘩聲的珍寶海鮮舫

說來慚愧，作為香港人，我卻從未吃過珍寶海鮮舫。


前些日子，客人過來開會，我們便趁機帶他到珍寶海鮮舫吃飯。到達珍寶舫前，需要乘坐小船過去，於是我們便在碼頭等待。咳咳，我便像大鄉里般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好勁呀！


坐小船過去不用三分鐘，但刻意駛慢一點，好讓乘客多點時間觀光。無容置疑，風景是一流的，但食物卻不過不失吧。

YUCCA 和 toffee bonoffee

和ee 終於見面了。那天我們去了千代吃拉麵，甫坐下，便急不及待交換了一整袋生日禮物。我打開袋子看看，和她心有靈犀地對望了一眼，她笑說，不會是一樣吧？嗯，對，我們都買了手袋給對方。

她送我的，是青黃色的牛皮手袋。她說已經為我準備了很久，想我該會喜歡。是啊是啊！好美的顏色，好配我。


後來，去了吃甜品。我們走上半山的自動電梯，我說我從來未走過。我嗜甜，她笑言我是無甜不歡的，倒是事實。


這個toffee bonoffee，她推介。好吃啊，質地很滑很軟，內裡夾了一層香蕉，不知不覺便吃了一整塊。

她說起她的情事，我聊起我的。有一句沒一句地交流著，竟待了四個多小時。我喜歡這種消磨，其實日子一點也不難過，喝一口咖啡吃一啖蛋糕，此刻無價。

時機

原來兩個人要修成正果，是如此這麼遠那麼近。如果我深吸一口氣閉起雙眼豁出去，走到鋼線上亦步亦趨，最終我必能如願走到天堂的盡頭。可是，怪我貪婪地睜開眼，我才發現，世界比我想像的美好，我忽然好想下來踏在草地上跳舞，那種感覺，想必飄飄然得很。

就因為那一步的岔叉，我怕我們注定了要各走各路。我曾經承諾了的，我怕我會遺忘。留戀眾生色相，我怕久了便流連不返。我知道，我的愛並不完整，甚至有點支離破碎，原諒我從來都不完美。但請世人都相信，我依然愛你，依然渴望守在你旁，為你遮風擋雨，為你築橋開路，即使到最後我做得一塌胡塗，但我的心底，是真的這樣想。

我這才認清楚，愛，一點都不單純不聖潔，起碼我的，是這樣。

若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好想好想回到，我們相識的那天，並永遠冰封在四目相投的那一刻。唯有那一秒，才真真正正感覺到，時機，對了。

感恩

雖然，很多時我總表現得不痛不癢滿不在乎，但其實我的心，經常感激得很。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討人歡心的女子，別人待我好，我總會忐忑不安，總是好想找個合理的解釋去相信這件事。世上芸芸眾生，需要多少重緣份才足以令我們遇上，無論是你走快一步或我走慢一步，命運便將淪落為如何冷清平淡。

說甚麼重蹈覆轍，是假的，時光不可倒流、歷史不會重來，就是每一分每一秒，姑莫論好的壞的，都是一種領受。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再遇到跟你一模一樣的人，演著一模一樣的情節。我禁不住要向上天感恩，我除了緊緊記住這一刻的心顫和悸動，我實在不懂還可以做些甚麼，來報答你。

友曾經對我說過，我身邊有太多疼愛我的人，我笑。我不願意這樣說，更甚是我不情願承認。沒有好意是天經地義的，也沒有情誼是理所當然的，生命中每一次的交襲，都可一不可再。我喜歡這種互相奉獻彼此虧欠的糾纏，待到下輩子，當你送我從地上拾起來的花瓣時，一切便不再是沒因沒由。

俗世紅塵

曾經有一陣子，很迷佛學。不是因為信仰，而是我欣賞那種寡慾念善的思想，深得我心。

我愛看佛家的故事和理論，但雖然刻意下過心機習研，卻似乎永遠沒慧根智性去實踐或修練。我仍然留戀俗世紅塵，留戀大千世界眾生色相，留戀貪嗔癡愛惡恨的七情六欲。我總相信生活需要一些崚角，人生才叫完滿。

一直都覺得，人是沒可能做到無望無求的。要達到那種境界，其實想深一層，怎不算變態？世上沒有頓悟這回事，說到底，還不是無數的漸悟呢？我不喜歡立地成佛的覺悟，無可避免地，或多或少總會產生一些失落和傷感，直至麻目而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容，便謂之得道。

我道行不高，我自知雜念太多，所以愈不會成功的東西，愈苦苦追求。那時年紀小，本著「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句話，乍聽之下，自覺很有道理、很有智慧，誰不知其實這何嘗不是一種束縛規範？明明討厭，卻要扮成若無其事；明明傷心，卻要假裝沒甚麼大不了。

最後，我想通了。既然我不是聖者、不是神佛，又何必惺惺作態。我還是我，我永遠成就不了修為或道品，那麼我何不大方承認並直言不諱，跌進彼岸的失樂園，我迷戀得流連忘返。

芝士蛋糕

昨晚終於得空約晴天吃她的生日飯，自我的那頓生日飯後便沒再見面，聊起了很多心事。席間洋打來，問我想吃芝士蛋糕麼？我笑，我說當然想吃，於是他弄了一個。

今天他把已經切好的芝士蛋糕送到我手，還有半份千層糕和一瓶椰奶。我笑吟吟地問，為甚麼忽然做個蛋糕給我呢？他但笑不話，得意洋洋地回望著我。我拍拍他的面龐，陪他走了一段路，便提著沉甸甸地袋子回公司。

下午，我從冰箱裡拿出盛著蛋糕的盒子，同事們不禁嘩然，驚訝我是那裡弄來的？我拿幾塊跟幾位要好的同事分享，他們邊吃邊誇讚，好厲害啊連芝士蛋糕都會做！我反了反白眼，沒好氣地說，他如果連這個都不會，咁就死啦！

但不得不承認，味道真的很好。我刀子咀豆腐心，雖然我口口聲聲說花幾十元買一個也不遑多樣，但事實是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

祝好

當好愛好愛一個人的時候，原來除了祝福對方，我們都不能做些甚麼。

我也有我的不如意，只是，我知道，愛，從來都不偉大、不美好。我知道，愛情，永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定律。如果在世上，人是卑微得如此可有可無，那麼我們的愛情，似乎更渺小得不屑一顧。

我怎能說我的心不痛，但，有些遺憾，是連上天入地、倒行逆施，都不可以再作補救的。我就說，就當是上輩子的孽吧，今生今世，我償還不了，也算如願。待到他生，我們再約定，找個方式清算這場心債。我欠你的，一定會作個了斷。

我的愛人，我念茲在茲的，日日夜夜年年月月地向蒼天諸神禱告，為我的自私和錯誤，贖罪。我好想說句對不起，但我執迷不悔。你說過，就算早知道這是個沒有結果的結局，但不跌過傷過痛過恨過，便不知道這是愛。

我聽了，只能忍住淚水。在心裡默唸三千遍，那怕用上我的幸運作交換，其實也沒有甚麼大不了，只要你好，便沒甚麼大不了了。

竟不是愛情

原來活到這一刻，我才懷疑，其實我不懂愛情。

那些我曾經以為我渴望的、期待已久的，直至今天實現了，我卻反而惶恐不安。我說，我會陪著你走下去，永遠地走下去，有人相信嗎？你是相信了，毫不猶疑地深信了，只是我，為這個似是而非的承諾心念忐忑。

我似乎有口難言了，為著那發生過的真有其事，我進退失據。我害怕這種若有所失的感覺，黯然躲在黑暗裡，靜靜地反覆思量似有還無的經歷。我沒有忘記，但是當我想起時，我驚訝，一切並不跟我想像的一樣。

即使別人如何言之鑿鑿都好，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誓言的意義。我向著天地昭告過的心事，只有我和上帝清楚明白，我用的一字一句，何其吊詭。世上再沒有情感需要被堅持被執著，我想，大概我要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方能體會得到。

那怕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才發現，竟不是愛情。

芒果

今天早上你過來陪我吃早餐，還有一袋沉甸甸的芒果。你笑說比你的頭還大，我不相信，拿一顆出來對比一下，還真的所言非虛。併在筷子旁，毫不輸蝕。

我笑著看著你，你被看得有點尷尬了。我說，我喜歡看你，因為你的眼睛很漂亮。這叫桃花眼，水汪汪的目尾含笑，煞是好看。你說，對，所以你討厭這樣，刻意架著眼鏡不要人家直視。我聽罷，哈哈大笑，我偏要看著你，大聲讚美你。

好了，輪到我了。我問你，我漂亮麼？你哎呀了一聲，不懂回答。我是故意作弄你的，扭你一定要說。你為難了，說，其實還重要嗎？最關鍵的，是我已經喜歡上妳了。我向你投了一記白眼，沒好氣地捶捶你的手臂。

對，從一開始，你似乎都是一貫內歛。當我驚訝你皮膚比我白時，你靦腆不作反應；當我輕撫著你濃密的鬚渣時，你僵得不敢轉頭；當我突然看進你的眼，你不自然地別過面；當我說我也喜歡你時，你只會心微笑地回應我。

你問我，芒果好吃嗎？我說好，很甜。我問你，為甚麼要跑去九龍城買呢？你說那裡的最甜最好吃。我再問，貴嗎？你立即回我說，不貴，一顆不用四十元。我嘩了一聲，頻說好貴啊！你不以為然，你說，買給我吃的，怎會算貴呢？

嗯嗯，其實，這何嘗不是一句情話。

續可愛

這陣子，跟這位友回復聯絡，已經很久沒他的消息了，只偶然得知他工作很忙。約了我好幾次要出來吃飯聊聊近況，我說好，但始終沒成事。

那天，他跟我提起他生意的事。他說前些日子精神很差，生活很緊張，很需要有個伴支持他，所以，他很渴望我陪在他身旁。當他說出這一句時，我頓了頓，不懂反應。後來我羞澀地說，但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有，他說。記得上次我求妳陪我過泰國嗎？

嗯，我想起來了，就今年三月的事吧，我記得。但我以為你在說笑而已，我回應。

他笑了笑。也許我表達得太含蓄吧，他輕說。但我是這個意思，他續說。

我沒再說甚麼，刻意轉個話題。想起這件事，那時我的確沒放在心上。當時他向我重複了幾次，他要去泰國公幹，開口詢問我，可以請假陪他去嗎？我回答得無稜兩可，直至他離開前的一晚，他依然提著。他說，只要我答應，他便去訂機票。我滿不在乎地說，不要玩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其實一直以來，我對著他總表現得很孩子氣，從沒認真地跟他說過半句嚴肅的話。他愛跟我談政治、時事的話題，我都一味敷衍虛應。我以為，他一定認為我個很膚淺簡陋的女子吧，而事實的確如此。只是我做夢也沒想到，他會看上我。他修養很好，拉得一手純熟的提琴，鋼琴也彈得出色，還有算術、奧林匹克數學，無一不精，最厲害的，是他中英文的文學根基都很好。

他一家，書香背景都很濃厚，爸媽是文化人、姐姐是大學教授。我羨慕他，出身的環境那麼優越出色。說句老實話，我跟他似乎沒有一點共通之處，到底他喜歡我些甚麼，我到現在還未想通。

我要謝謝的，是他讚我可愛的一句話。

有一天

一。

有一天，他在晚宴上遇到她，對上她的眼睛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才是他命中注定了的那個。

二。

有一天，他遞上電影票，她接了。那天的午後，很熱。他靜悄悄地拖著她的手，握緊。她分不清手心的汗，是她的，還是他的。忽然一陣久違了的觸電感應，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失神的，不只是他。

三。

有一天，他開口對她說，他愛她，願意為她放棄全世界，拋開所有。他真誠地凝視著她，等待她一下點頭或一句願意。那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只要默默地守在她身邊，即使付出一切代價，都值得。

四。

有一天，他說出他許的諾言，她以為永遠沒機會實現的，但她終於聽到了。她看進他的眼，才恍然大悟，原來瞳孔內的自己，竟是如此陌生。

五。

有一天，她忽然股起勇氣，撇開他的手。她停在原地，看著已經愈走愈遠的他，久久不語。曾經她深信過的一些甚麼，經歷日積月長後，她迷失了。此時她站在十字路口前，回望身伴的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沒有天長地久這回事。

六。

有一天，她決定不想再裝了，她告訴他，老早之前，這就變了。他震驚得愣住了半刻，仔細地掃瞄眼前人，她的樣貌神態依舊如昔，只是碰上她迴避的目光，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

七。

有一天，他和她分開了。一個向東走，一個向西走。他知道，花一些時間，他終究可以忘記她。她呼吸著自由的空氣，為多年來的鬧劇吁一口氣。到最後，他們才恍然大悟，感情，原來是這樣的。

八。

有一天，她遇上另一個他，重複同一節劇情，然後，她發現少了些甚麼。她偶然想起他，卻記不起五官神韻。她在家瘋狂地找回往昔的舊照片，但一張也找不到。望著一堆他送的禮物，她不自覺地流下淚來，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一直都在她心中。

九。

有一天，她找到他了。她站在他面前，淡淡地訴說著沒有他這些年的生活，過得怎樣。她伸手把買好的電影票拿出來，悽然一笑，把票燒掉。她說，她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她茲茲念念的，是他帶給她的心動。

十。

有一天，她不再來了。她怪他不曾進入她的夢，怪他離她而去。怪他在她找到真愛後，卻不再給她機會彌補。那夜，他來了，她記起了他說愛她時的率真，她又痛又恨，失去了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叫愛情。

兩周一聚︰有一天

粥

昨晚受了點風寒，很早便睡了。忽然聽到電話鈴聲，我醒來接過手提，是洋。你聽到我沙啞的嗓子，問我怎樣了。我回答你，我想我生病了，手腳很冷。你聽到，緊張地咿哦了幾句，我沒留心聽，著你不要再唸我了，我很睏。你說，你是說叫我去先找些藥吃。

我敷衍地答應了你，打算掛線了，卻忽然想到甚麼，警告你明天早上不要過來。你被說中了，為難地說，你只是想來看看我而已。我故作不耐煩地拒絕你，不，走來走去多費時生事呢？我睡一覺，明早便會好。你妥協地應承了，但臨說晚安時，我不忘再三叮囑你。

今天我很早便醒了，睡得不好，十點多出門出去九龍。十一點，我接到你的短訊，你說你買了粥，在車上正在過來看我。我連忙回你電話，問你在那裡呢？你說已經在公路了，不想太早通知我，怕吵醒我。我哎呀了一聲，告訴你我不在家。

你失望地應了我一句，後來又裝作若無其事。你下車，轉車回公司了。待你有空時打給我，我問你，跑去那裡買的粥？你說你一早去了九龍城，外賣一碗豬膶粥，因為前些天我告訴過你我喜歡吃豬膶。然後坐車去旺角，再從旺角去我家。

我幾乎要大喊出來了，內心激動得說不出話，良久我才平復了心情。我難過地問，你怎樣不事先跟我說呢？你靦腆地不懂回應，直至我追問了幾次，你才小聲地抗議我，不要再問好嗎？我頓了頓，心裡懊惱得很，我嚥了一下口水，對你說了句對不起。

你立即反應甚大，正色地勸我不要放在心裡。接著你結結巴巴的想說甚麼，重複你你我我的字，我耐心地等你說出重點。你終於一股作氣，你問我，不如明天一起吃早餐？我挑一挑眉，直覺內有玄機。我說可以，但為甚麼呢？你才尷尬地說出真相。原來除了粥，你還特意揀了幾顆頭大的芒果打算給我，因為你知道我愛吃但捨不得吃。

關於他的一件小事 之十二

好多時，我都會粗心大意忘了帶錢。那天放工後，打算從尖沙咀乘的士去灣仔參加公司飯局，打開銀包，發現只剩幾十塊，便找家櫃員機支錢。按下密碼查看戶口，才猛然醒起前些天，戶口的存款全數轉到另一個戶口內了。

於是我唯有認命地離開，走到彌敦道，我打了道電話給他，當是笑話一則。他聽了，聲線一沉，著我在尖沙咀等他，他立即拿錢來。我說不，不要麻煩了，我走過去坐地鐵就行了，雖然遠一點。但他不管，二話不說，便掛了我線跑過來。

我留在原地無所事事的，二十分鐘後吧，看到他了。他從錢包搜了一千元，他說來時很匆忙，沒去支錢出來。他問我夠嗎？不夠就去拿。我說不，其實幾百塊就夠了。他反對，說既然拿了，就多帶一點，回家晚了就坐的士吧。

後來，我說要還他，他起初不願意，我一直在唸他，他最後仍不肯退讓。那天我說我在忙，把提款卡交給他，著他幫我去支錢。晚上他拿著錢給我，說是幫我支的，我沒收，我跟他說其實是還他的，他大為驚訝，帶點憤怒地堅持說，我一定要收回去。我沒理他，他便一整晚在諜諜不休。

到我要上洗手間了，他趁我不在的時候把錢塞進我的包裡。我不知道，回來時還傻傻地問他要不要上洗手間，他說不要了，但表情怪怪的。我一時沒留意到，之後我在搜包包，突然看到那些錢，很快就想到是他的。我默不作聲，靜待到好時機偷偷把錢退回他背包中。

他後來發現了，質問我，我得意洋洋地承認了，誰知他一眨眼便把錢存入我戶口。他打來，吞吞吐吐地說做了一件事，要我原諒。我立即緊張起來，當然甚麼事都原諒他。他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我沉默著，只有呼吸聲。他見我不說話，怕我真的生氣了，心虛地著我不要怒，他本來就沒打算要回。我心軟了，幾乎想哭，我咬著唇忍住嗚咽，不知道說甚麼好了。他便回我，不要說了，那就甚麼都別說好了。

牛肉餅

上次跟洋吃過清真牛肉館，便對牛肉餅念念不忘。我嚷著想吃，你便去買了。你打來，問我半打夠不夠？我說不要太多，三件就好。你反問，不多買一些分給同事？我想了一下，說，不要了，怕牛肉不太受歡迎。

交到我手時，還有蛋撻。我沒好氣地問你，怎麼忽然多了蛋撻？你咧著嘴，對上我的眼，沒說話。我便靜靜地陪你走到商場的盡頭。你著我不要送了，怕外面下雨。我輕輕拍打你的手臂，笑說，這個藉口很爛啊！

目送你後，我回公司工作了。一直做事到八點多，待在辦公室餓了，才猛然想起你的牛肉餅。於是我把心一橫，爽性三個全吃掉。蛋撻，便提回家打算當明早的早餐。

你晚上來電，我躺在枕邊跟你聊著心事。我問，為甚麼你會喜歡上我呢？這不是一句順口溜或故意撒嬌的話，我是認真的想知道。你反覆思量了許久，似乎都沒一個能說服我的答案。我默然微笑了，清一清嗓子，輕聲地問你，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掛線後，半夜突然收到你的短訊：

我會時常寵妳、疼錫妳，買好吃的給妳吃，永遠。

甜品

今天突然發了個短訊給洋，知道COVA 嗎？他打電話來，問我甚麼事。我吞吞吐吐地說，無呀，想問你知唔知之嘛！當然這只是開場白，其實我想拉他去吃。

他問我吃過沒有，我用力地嗯了一聲，我說去過幾次。他不甚熱衷地問我，好吃嗎？我說還可以吧，但好想試它的下午茶自助餐。他不屑地說，意大利餐廳的下午茶，有甚麼好吃？

我立即澄清，其實是甜品自助餐啦，我好想吃它的撻呀、餅呀、蛋糕呀、巧克力呀，之類。聽罷，他恍然大悟，又不以為然地反駁，這些東西沒甚麼特別呀！

我故意不耐煩地重說一次，但我喜歡呀，要你管。他支吾了幾句，我沒用心聽，後來他忍不住問我，為甚麼妳不叫我做給妳吃？說時，語氣頗有老貓燒鬚之意。

哦？我倒是一點也沒想過，我也忘記了他的身份，怪不得他無慟於衷。於是我本能地反問，你做給我吃？他連忙接著我的話，笑意盈盈地說，對呀，我做給妳吃不就行了嗎？

我愕了一秒，才懂哈哈大笑。我取笑他說，難怪他剛才蠻不是味兒的。

綠的流行

前些天洪發了個電郵給我，說有些畫想給我看看，我該會喜歡。這是其中一幅了，是台灣一位畫家，名叫黃本蕊的作品，畫名「綠的流行」。

其實對於現代藝術，我一點都不懂。但托他的福，我有幸擴闊眼光。不能說大開眼界，但最起碼提高了品味、深化了修養，學會欣賞讚美。

他問我，要是可以選擇，我會挑那張？我說這張「綠的流行」吧，很可愛。老實說他這樣問時，我倒有點壓力，怕自己的眼光太差。誰知他聽後同意地嗯了一聲，他說他也是這樣想。

談著談著，他續說，很便宜才港幣兩萬多，問我想不想要？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送我一張，我連聲說不。嘩，大佬，＊＆％＄＃＠ 呀！！

手帕之交

看到ee 提到手帕，我立即寫了個電郵給妳。我說，我也喜歡手帕，因為其背後的意義，很令人感動。妳說，會用手帕的男人，比較易吸引妳。

這一句，仿如當頭捧喝。我想，愛用手帕的男人，都有種不能言傳的魅力吧。於是，我說我要送一條給妳，只是沒想到，先收到的，是我。

願，妳找到個用手帕的男人。

新髮型

說了很多次要再去電髮，終於拖到星期日行事。

我常去的那間，已經光顧了很多年。那時我就住在附近，後來搬遠了，還是堅持走半小時過去；再後來搬得再遠了，乘車也要去。數算一下，我已經遷了三次家。

好記得那時新開張，是老闆娘親自幫我電髮的。周遭少說也有上十間髮廊，至於為甚麼會選這家進去，說來好笑。其實我從來沒考慮過這家店，幾次過門而不入。後來媽媽力推－－力推的原因，純粹因為見到啲髮型師好後生喎！－－那麼是旦啦，去就去了。

第一次電的時候，的確有「對了」的感覺。於是下次三數個月後，又再去，但那時老闆娘已經上岸了，不再落手落腳幫人做頭啦！改成她的伙計，還可以。後來好幾次，換成不同的伙計，已經沒有那種喜出望外的興奮了。

左邊是上個月的相片，很討厭這種不曲不直的捲度，又鬆又亂的。右邊是新照，剛電好時拍的，其實有點失望。我已經一再跟髮型師強調，我要從髮根捲到髮尾的那種，但最後還是很留手地做。回到公司，沒有人發現我電過了髮。灰。

題外話，我喜歡金色眼影。但眼線，我還是不懂畫。

（相片已換。）

汽水和鴛鴦

除了奶茶，我也愛喝汽水。

平常吃麥當勞、肯德基，我也會點汽水。那天他特意過來陪我吃早餐，問完洋想吃甚麼後，我召了侍應來，重說一次，也為他點了冰咖啡。到點我的餐時，我想了想喝甚麼餐飲好呢？心血來潮，喊了杯汽水。

他驚訝地看著我，問我，是汽水嗎？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我點點頭，不以為然地繼續看餐牌。他又再問，不喝奶茶嗎？我沒好氣地瞪著他，再重複一次，我－點－了－汽－水。

他似乎有點坐立不安，終於他又再問我，為甚麼叫汽水不要奶茶？我皺了皺眉，耐心地澄清，其實我也喜歡喝汽水，只是沒在你面前表現而己。他哦了一聲，半信半疑。

來了他的咖啡，他停頓了幾秒，遲疑地問我，要不要喝一點？我哈哈大笑，爽快地拿起他的杯大啖吸了幾口。放回他面前時，我問，行了吧？他沒說話，但表情明顯放鬆了。

吃早餐途中，他還是不死心地問我要點杯奶茶嗎？我假裝不耐煩地強調，不要了，我已經喝過他的咖啡了，幹麼呢？古古怪怪的。他解釋，因為妳每天都要喝，今天沒喝到，怕我不習慣。我反了一記白眼，乾脆撒賴地對他說，是啊是啊，誰叫你點了咖啡我卻偏喝奶茶？

吃著吃著，他突然恍然大悟地說，呀，下次點鴛鴦不就成了？

咖啡和奶茶

我喝奶茶，很喜歡喝，有時一天喝上兩三杯。每次看到街邊的台式飲品店，洋都會停下來問我要不要試。間中遇到有興趣的，洋便幫我點一杯。

他不愛奶茶，他喝咖啡。於是每次吃飯，他會奶茶咖啡各點一杯。細心的地，都是先叫奶茶的。那天他問我吃過「檀香」沒有？我想了想，我應該吃過，但沒甚麼印象。所以我隨意搖搖頭，心想如果他喜歡吃，就去吃吧。

來到後，我問他吃甚麼？他說不吃了，他不餓，但怕我餓。我哈哈大笑了幾聲，我說，哎呀，你怎麼知道呢？我的確餓了，於是我著他幫我拿主意。他喊了個蛋撻和茶餐，而餐飲，他本來點了奶茶。我想了想，私下改成冰咖啡。

來餐時，他有點奇怪地問我，不喝奶茶嗎？我說，這裡咖啡出名嘛！我試了一小口，皺起眉嚷苦。我喝不慣咖啡的苦味，他連忙著我放下不要喝了，但我猶疑地拉長臉說，不過我不想浪費呀！他二話不說拿起杯子，笑著對我說他喝就行啦！

對對對，於是我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他忽然想起甚麼，想喊伙計點一杯奶茶，我阻止他，感覺不好意思他特意另外叫杯奶茶給我。他不解，我便故意打哈哈地說，其實我點杯咖啡來作弄你要你飲咋！他信以為真，笑了。

千層糕

今天洋放假，特意出來陪我走走。甫見面，便把一大個盒子交到我手。我本能地問是甚麼呢？我一時間沒看清楚，只看到綠色一大片。他著我打開袋子，我看了看，驚訝地瞪著他，問，怎樣來的？他著我猜猜，我想了想，輕挑地說，唓，不是九龍城，便是尖沙咀的印尼餐廳囉！他立即反駁我回應，這是他做的。

我皺起眉斜睨著他，一會兒才展露笑容。我開玩笑地問他，是不是昨晚跟甜品師傅借食譜？他認真地點點頭。我甜了，打開蓋子吃了很多塊才停手。

他問我好吃不？我說好吃，很好吃。這是真話，但明顯地他不相信，於是我不斷地游說他試試，他終於忍不住喊我好停止了。他有點受不了地反問，怎麼現在說成好像是妳做的？

不，真的很好吃。我就說，怪不得昨晚神神秘秘的，原來在忙這個。他但笑不語，溺寵地輕掃我的手臂，凝睇著我吃他的糕點。

約定

從不敢認真看待過約定，即使這一刻我告訴你我相信了，其實並不是真話，不是心底話。

偶然向你提起異鄉的故事，我說，我好想去寧波一趟。那是一個心願，一個我不認為有機會實現的心願。你奇怪，怎會去不成？我聳了聳肩膀，故作輕鬆地回答，緣份未到吧。

對，就是緣份。直至一次我忽然願意跟你分享我的心事，你毫不猶疑地跟我約定，要陪我完願。你不相信神念這回事，但你相信緣份，你認為，這就是緣份。

我笑了，緣份是，那年那天，你跟我約定過要和我實現我的夢。我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成真的一天，我也沒在意過。但關於那個約定，卻是我一生一世地記住了。

老天，如果這注定是個永不會兌現的承諾，我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遺憾不算美，但深刻；疤痕很醜，不過不痛了。我樂意閉上眼聆聽我們的約定，並拒絕為緣份作甚麼假設；假設原來給我的不是愛情，我也會為一段段悲歡離合找來千百個藉口諉辯。最起碼，最真實的一秒，我的確被感動了。

花甲

指甲，我是刻意留長的。一直覺得自己的手指長得不纖長，便唯有將勤補拙。

要留長指甲不難，難就難在怎樣維持。雖說已經習慣了，但其實在日常生活的細節上，都要諸多留意避忌，才不致功虧一簣。但我堅持不做假甲，感覺就像整容一樣。

我懶惰，平常很少塗指甲油，因為一上一卸往往花去半晚時間。我也怕等待甲油乾透的期間，甚麼都不能做，無聊得很。今天忽發奇想，心血來潮自己畫了指甲花。先用紅色掃斜角，再用白色掃另一邊，然後用金啡畫線，最後塗上一層透明甲油作結。

嗯，有點醜。假如在地鐵車廂內的扶手看到這排花甲，請不要笑。

太興奶茶

昨天看到太興奶茶的廣告，我告訴洋，我忽然好想喝奶茶呀！於是今天他一早打來，說要送奶茶給我。

本來他想去九龍城的順興，他說因為我喜歡那裡的。我想了想，著他還是不要頻頻撲撲了，附近的太興也有冰鎮奶茶呀！他問我喝過沒有，我說沒，他便立即反對，說太興的奶茶比不上順興的，又說太興的名過於實云云。嗯，其實我只是隨便找個藉口不想他特意跑老遠而已，於是我堅持，總－之－我－要－試！

縱使不太情願，他還是買了瓶太興奶茶過來，還有一盒外賣的炆伊麵。

下樓會合他時，我接過袋子，看到他的肩膀濕了，本能地伸出手摸摸他的衣袖，我驚訝地問他，怎麼濕透了？他輕描淡寫地說，剛才下起大雨了，所以淋濕了一點。我凝睇著他，說不出話，心裡一陣疼惜。他怕我難過，滿不在乎地揮揮手，著我不要介意，一會兒便會乾。

我慚愧地別過面，不敢望著他了。他一直問我，幹麼呢？古古怪怪的，是不是有心事？我沒回答，只是一味搖頭。後來他問我，是不是累了睏了？我胡亂說是，他便像放下心頭大石一樣，恍然大悟。

午後，我發了道短訊給他。

我說，你是對的，太興一點都不好喝，對不起。

省

雖然我不以為然，但我深信在別人眼中，我會是個很省儉的人。

我跟別的女子不一樣，我似乎很早很早已經看通了花花世界。我已經很久沒亂花錢了，這季在IT 看中了一件上衣，從開季新貨擺到現在割價傾銷，我進出了店子不下三五次吧，每次拿上手，看了一陣子，又放下走了。打折後不貴，二百不到，但心裡總是覺得沒必要再添新衣吧。二百元，想想，是一些人一整天的工資了。

現在買東西，已不再是喜歡不喜歡、划算不划算的考慮因素了。我的物慾不強，這點我是好該引以為傲的，即使身邊的女伴們時常嗤之以鼻，我只會聳聳肩膀。這種生活不好嗎？我從來不覺得美麗一定是昂貴的。

我也有虛榮的時候，數千元的包包、上萬元的首飾，只要我立了心，我會毫不猶疑一擲千金。但背後的想法，的確也是計算得很。如果一隻勞力仕一枚卡地亞可以穿戴上十年廿載，其實除開來，便宜得很呀！

兇

我很兇，這是我身邊的人給我的評語。

媽今天說，小時候，大概才幼稚園中級吧，弟弟被同班同學欺負，不敢回課室。當我知道後，二話不說跑去班房痛罵了壞蛋們一頓，還著弟弟不要害怕，有事即管告訴我，我會要他們好看。

這件事，我幾乎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後來想了很久，好像有發生過。就算真是這樣，我也不會感到驚訝，我深信我會幹下這種事，我的確是個爽快率直的人。

沒有人會相信，現實的我會是這樣牙尖咀利咄咄迫人。每個人都說，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親耳聽到，實在不能想像我兇起來的樣子，竟然如此嚇人可怕。我說，就當我真是這樣吧，沒甚麼不好，人總要裝些針刺武器在身，才能自衛。

洋說，他知道我是個兇巴巴的人。我笑，我有罵過你麼？他搖頭，但從我平常的對話行為，他能感受得到。他跟我，是兩種人。我喜歡抱不平強出頭，遇到看不過眼的事，我就仿佛俠女上身，挽起衣袖大步踏前明刀明槍破口大罵。但他卻表現得很內歛君子，常勸教我，文明人、斯文人，懂得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地罵人才高明，對於正面衝突可免則免。

對，妳很兇。他說。但妳兇時很教人心痛。

說永遠

我知道，世上沒有永遠這回事，但我還是喜歡聽，喜歡說，喜歡相信，喜歡記在心裡。

每次，當你告訴我時，我都會默默重覆這段話，為著這一刻的感動，我願意閉上眼聲稱這的確真有其事。而到底永遠有多遠，我不曉得，其實明天的日出，已經其何遙遠了。就算永遠可以拿把尺拿個磅來量度，我們又真的有急切的需要去了解真相麼？我說，永遠只是一剎那，我愛你的一剎那。

我從來都不在乎，你說永遠，我一點都不在乎。假如世界快將末日，假如地球不日滅亡，我們又何必執著於明日之後的事。我並不渴望將來有多美好，而如果或早或遲，我們注定要分道揚鏕的話，這段永遠也將永遠留在回憶裡。讓我記住，曾幾何時，有人向我如此許諾過。

我們都明明白白地了解，經歷過的一切，才算真實。永遠總是太完美、太沉重，這不是愛。現實是，除非你我天亮前一同毀掉，否則沒有誰能保證這碼子事，即使誓神劈願說得多言之鑿鑿都好，似乎沒添過幾道疤痕留過一些遺憾，便不算是愛情。

能夠聽見永遠，已經是一種福氣。我們又何必為了一個差一點就能兌現的承諾而耿耿於懷，屈指一算，人生是多麼的短暫而傖促，就當你陪我走過死幽蔭谷後，無論是來生下世還是上天入地，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遇的。

給洋的

洋，

原來我從未開口稱呼過你，每次跟你聊天，一說話，你便知道是我。我對著你也很少提起自己的名字，感覺很老套，但你似乎都很喜歡喊我的名，中文名。起初聽到的時候，我停頓了一下，有點尷尬。後來聽多了，漸漸習慣這種親暱。

你說，你總覺得跟我相遇相識是個很巧合的經歷。我笑，我想說的是，其實我們跟他人沒兩樣，只是人往往都愛把自身的偶然想得獨一無二。對，在別人眼中，根本不值得說成如何偉大美好，也許我這樣想會好過一點。我告訴你，我信命運，信命中注定這回事，你不以為然。然後我羨慕你，只有幸運的人，才不需要依附神靈的念力。

我壞，對於這種關係我一直都不置可否三緘其口。我不願意承認，雖然口口聲聲說我也的確喜歡你，但要我下個定位，我便猶豫了。關於感情之事，我總有種有口難言的挫折感。現實是，一切都不如我們所想的完美，這種遺憾就仿如燈蛾撲火一樣。我對你說，停在這裡便是最適合的位置了，我想起波姬小絲對米高積遜說過的話。這種默契是如此親蜜又純粹，只有像你般小孩子的心思，才能明暸。

我感激你，願意站在我身後，當演一個忽明忽暗的角色。假如，情人是俯拾皆是的話，卻只好把你抬高一點，才值得我愛你。

眉

砵仔糕

昨天十時多收到你的電話，你說你想起星期一買給我的糕點，當中最好吃的是砵仔糕，但那天你跟我吃完午餐後回家，晚了已經買完了，所以昨天一早你再去，結果看到剛推出來新鮮熱製的砵仔糕。你買了半打給我，還怕不夠，又多買幾件我愛吃的花生糕。

你匆匆把袋子交來我手轉身便走，我忽然捨不得，陪你走到商場的盡頭才離開。你問我午餐吃甚麼，我說還未想好，放膳出去看到甚麼便吃甚麼吧。你便如夢初醒一樣，大叫了一聲，怪自己怎麼忘記了買外賣給我。

我笑，我說其實我好壞地也想過，但怕你在外面熱呀，走來走去辛苦。你說怕甚麼？你才怕我中午曬倒。我斜睨著你，一時想不到話，後來才開口問你，為甚麼會喜歡上我呢？你說，我已經問過很多次了；我說，但我忘了答案，著你多說一遍。

而其實，我一直都記得，只是我愛這樣問你，愛你回答我時的率真。每次掛線前，你都會說句疼我、掛念我的話，我又怎可能忘記。到我忍不住好奇，為甚麼你不反問我這個問題呢？你愕了愕，理直氣壯地說，你要我知道你愛我便是了。

睡了一覺後，心裡明澄如水。我拿起手提電話按下一道短訊給你：

我想起你，好想跟你道謝，謝謝你愛我。

快樂是件很孤獨的事

一直也覺得快樂是件很孤獨的事。我對EE 說。

這陣子，好些友捎來問候，為了我的情事給些意見。說真的，我心裡又是驚訝又是激動，本以為我只在喃喃自語，沒想到原來有人留意到這些細節。我感激得很，為著那些言輕情重的關切，我每每需要一些時間沉澱才能回應。我總覺得，幸福不是甚麼值得令人產生共鳴的情感。

美好會令人變得平凡貪婪，這是我一路以來的想法。所以對於幸運，我從來都不以為然，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世上有一種福氣值得被祝福被歌頌。說我想得悲觀或消極，都可以。我害怕依賴貪戀這種運氣，害怕習慣了你給我的欣樂，害怕一切平白而來的溺愛，也害怕跟別人分享開心事。

感動

今天洋放假，特意跑來跟我吃午飯。你起初提議為我送午餐，我想了想，反問你為甚麼呢？你說因為外面天氣熱，怕我曬倒，留在公司好了。我反應甚大，立即高呼，那麼你怎樣呢？難道送到我手轉身便走嗎？你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我真的有點氣壞的感覺。

你準時到了我公司樓下，我不久也到了，我隨便帶你去了家上海麵店，食物不過不失吧。當我問你好不好吃時，你答非所問，只笑著看我，問我飽不飽。我說飽啦飽啦，反問你午後有甚麼事幹呢？你說怕我只吃麵不夠撐著整個下午，想去買些吃的給我。我反了一記白眼，忽然記得你說過你家樓下有檔很出名的糕點店，我隨口問你，為甚麼沒買些小吃甜點給我呢？說時還撤賴地向你攤開手掌。

你恍然大悟地說對對對，告訴我你吃完午飯後送我回公司，再回家買糕點過來給我。我眨了眨眼，一時未意識到你的意思。我重覆了你的話一次，見你認真地點頭，我大罵你傻瓜，我說說而己。你平靜地像自說自話一樣，安撫我別激動，你說你今天放假，你說你現在閒著，所以得空為我做些事，一點都不過份。我不說話，也說不出話來，半餉才故作沒好氣地揮揮手，胡說隨便你吧。

三點多，你打了個電話來，著我下樓把袋糯米滋呀、紅豆糕、花生餅呀，交來我手。你說你每款買了幾件，讓我跟同事分享。嗯，我問你，為甚麼要待我那麼好呢？你哎呀了一聲，不懂怎樣回答我的問題，結結巴巴地反問我，不然該待誰好呢？我笑，憐惜地用手背輕拭你頸項上的汗水，你尷尬地拉開我的手，你說髒，著我不要碰。

於是，你在商場裡逛了好幾小時，直到我下班，你又回到我公司樓下。近來才發現，原來你比女生還愛美姿整，用的穿的都是名牌，每每說起當季品，你都似乎一清二楚。當我略帶老羞成怒地取笑你時，你不以為然，還扭我說要送我手袋或電話，讓我炫耀。我瞪著你連罵了幾句，你瘋了嗎？刻意裝黑面板起臉龐，不許你再說下去。

你問我想吃甚麼呢？我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不經思索地說，不如佐敦或旺角吧，看到甚麼便吃甚麼。最後挑了間燒味飯店，其實我不喜歡吃燒味，我說這叫男人飯，但我知道你喜歡。晚飯後，你主動提議陪我吃糖水，我問你為甚麼，你說，因為妳陪我吃叉肉飯呀！

低調

現實的我，並不真如我所寫的如此高調。我的意思是，對外我不怎麼樂於交朋友，不習慣面對陌生人，不愛應酬，也不主動健談。在人群裡我會感到不自在，會情願隱藏自己。不必跟我交流表態，我唯一的自衛方式，便是裝作一無所知。

我慢熱，只有跟我相識的友才會明白。當我會高談闊論侃侃而談的時候，便代表我放下了圍牆，願意跟別人分享更多。這種場面，不多，也只有那個時刻才能令我安心信任。我是個多疑的人，凡事小心翼翼，我從不願意成為焦點，我害怕他人注視的目光。

我從來都不是女主角，從不敢站在舞台的中央，也不必為我準備千百位觀眾。我會不安，會逃避，也會為著已近在咫尺的幸福而遲豫不決，為著擁有世上太美好的事而心存忐忑。說到底，我也只是個配角過路客，跟塵世間的凡人沒兩樣。唯一的分別是，我未敢妄想過夠運遇著一種足以招人嫉忌的福氣。

我是認真的，說起情事，我都三缄其口，不多談自身的事。假如這個世界好人太少的話，我著實沒必要得到魔鬼的鼓勵嘉許。

蛋撻

昨夜凌晨我對你說，忽然好想吃蛋撻。你好認真地回應我，但已經很晚了，明天買給妳好嗎？我連忙說不不不，我只是胡謅而已，而且又不是甚麼很矜貴的食物，要吃的話隨便都可以買得到。

今天，你出門時打來，說要到「豪華餅店」買些蛋撻給我。我皺著眉回應你，有甚麼分別呢？不必特意跑去老遠買來送我，就附近的澳門茶餐廳好了。你反應甚大，立即糾正我，你堅持想我吃到好的，不是為了敷衍我討好我。

還有一瓶「順興」的鴛鴦，你說怕我喝膩了奶茶，給我換個新的試試。交到我手時，你不忘叮囑我替我買了份午餐，怕我出外吃飯會曬會熱，就留在公司好了。一大袋的食物，我沒打開來看，直至送了你走後，我回到樓上打開看到半打蛋撻，有點驚訝。我打給你，還未問出口，你便搶先答我了，你說多買一些讓我分給同事。我取笑你，怎麼了？就知道我喜歡炫耀嗎？你說是。我大笑，你是認真的說是。

嗯嗯，午後我告訴你，你成功了。當我沾沾自喜地對你說著這番話時，你沒說甚麼，只偶然聽到我哈哈大時輕笑一聲。我問你不開心麼？你說不，不是為了這個，而是我開心你就開心。

私心

那天突然收到你的短訊。你說，你想告訴我，從你那夜回答我說喜歡我那刻開始，直到現在、永遠，都會一樣疼我、愛我。最後一句，你寫，你是認真的。

當我得知你自幼習武時，我便說怪不得，從言行舉動中不難發現那股硬厲。所以，我知道，你從不習慣說甜言蜜語；我也知道，你說你認真時是多麼的認真。

看到你說，永遠，我眼澀了。你不喜歡順口開河，有時更為了些不敢答應我的事而為難了，我卻只是拿你開玩笑的，我很壞。當我問你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時，你立即正經地回應我，你從不敢這樣想。我愕了一下，緩緩地問，你知道嗎？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

對於感情的事，你似乎比小孩子還遲鈍內歛。當我坦白地對你說，從此我們就做對好朋友，好嗎？好好好好的那種。你嗯了一聲，並沒覺得有甚麼不妥。你續說，做甚麼也好，只要可以一直待我好便可以了。

有天，我忽然回想起這些經歷。我忍不住問你，為甚麼要對我好呢？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都無法預見踏前一步的那天。你一面嚴肅地說，其實，你並沒多想我們的身份和關係，一點也沒多想。無論是甚麼的身份甚麼的關係，又有甚麼重要？是密友也好情人也好知己也好，你不在乎，你只是單純地想我好，如此而已。

對，我有我的私心，同樣，你也有你的。我說我的私心是，不要跟我談情說愛，好嗎？你說你的私心是，沒有別人的時候，讓你待在我旁。

窩心

今次你問我想吃甚麼，你就跑去買來給我吃。我說不要了，我會過意不去不好意思。你說你想讓我嚐些好的，為甚麼要計較呢？我就說，那好吧，我好想喝上次的奶茶，但午餐我不想吃飯也不想吃麵，你幫我出主意好了。

這道難題，的確考倒了你。你思前想後了五分鐘，我笑說，不如買碗糖水來給我吧。你一口拒絕，怕我餓著，然後靈機一觸，看到一家新開的酒樓「點心居」。起初你不太願意考慮，擔心不好吃，但我更怕你在街上曝曬，於是硬起心腸罵你快一點別婆婆媽媽嘮嘮叨叨。

你何時趕到我樓下，我不知道，因為跟你掛線後沒多久我便被召進上司的房間。我一直焦急地偷看掛鐘，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你該老早到達了。好不容易退出上司房，我立即告訴你我現在就下來。

你說你等了一會兒，不久，我當然知道你是騙人的。你怕熱，額旁的汗已經乾了，但偶然看到頸項上的，我皺著眉邊用手幫你抹去，邊問有你沒有被曬倒？你笑，我喜歡你對我笑，你說不，著我拿上去不要送了，外面太陽很烈。

坦白

能夠對人坦白，是一種福氣。我自問沒這種福份，要有多大的決心和勇氣，才敢坦盪盪地在別人面前指證自己。我承認，我的確氣餒了，因為我自知並不夠好，缺點弱項俯拾皆是，當西洋鏡被拆穿後，一切的花花世界都會破滅。褪下華衣美服的身軀，赤裸裸地曝露了天性的邪惡和醜陋，跟難看的真面目不謀而合。我害怕這樣，怕令別人痛心失望，現實的我，竟是這般普通平庸。

人總愛逃避自身的不完美，我也不例外。我不要習慣了你的寵幸溺愛，不要留戀你不講理的偏心，不要迷信你的虔誠是我所值得的。我無時無刻都警惕自己，沒有人仿如前生欠下我的一樣，今生要蒙著雙眼擁護我的一切。

原諒我不夠誠實，從看著你的瞳孔，用臉頰撫摸你微刺的鬚渣，彼此耳鬢斯磨的同時，我早已打算只對你展示最溫柔的笑容。天知道，我只願意在夜半無人時偷偷流淚，就算我是個懦弱可憐的人又怎樣，這何嘗不是一種愛自己的方式。

別迫我說出真相，我努力地粉飾起美麗的容貌，為一個又一個故事編作動人的理由，雖然我不願意發現，但其實最終沒有慰藉不可以被曲解，沒有假象不可以被美化。

湄南河畔的祝福

收到ee 的名信片，她說，好事流心頭，壞事放水流。

我喜歡她的說話，總是淡淡的輕飄飄的，好像不曾為世間的不如願動怒生恨一樣。不似我，這種隨心我一點都學不來。

感謝妳，在辦公室收到一些問候，是件令人開心得非筆墨能形容的事。願妳也樂。

無奈

人生總有些缺憾不能被填補，站在彼岸遠眺著對方，那種思念是磨人的。但當看進彼此的眼睛時，你讀到我的話語，我說不要跳到漩渦裡，你點點頭，靜靜地企立在原地。

就這樣，我們誰也沒敢再踏前一步，任由心事天花亂墜地蔓延。或者該這樣說，有些感情的確不能宣之於口，沒有文字能描寫到關係的微妙，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大概就是意思。我說我喜歡你，是這樣純粹，這一定不是想得到你更多痛愛的甜言蜜語。為著回報你的好，我得讓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我記住了。

誰說這不是愛，不是心動，不是另一個令人流哭的故事。但你我也知道，人生有太多的無奈是除了妥協並沒其他方法，背後的經歷都一如鬼魅般動魄驚心。現實是，假如要付出太多犧牲太多，才能如願的話，就讓我們安份守已下去，直到永遠好了。

原來有些幸福是人力不可為的，就像時間不可倒退、青春不能挽回的道理一樣。你說你好疼惜我，但從不願潛越，怕有朝不再相見。我告訴你，我何嘗不是如此想。不要彼此扯入風眼裡，都是為著對方做的一些好事。靜靜地並肩而行，能走多遠便走多遠吧。明天是聚是離，總有一天會知道，急甚麼。

善心

那次在街上遠遠看到義賣活動，我停下來從手袋中搜出錢包，發現沒零錢了，心想便算了吧。洋看到我的舉動，著我把他存放在我手袋中錢包拿出來，抽了張紙幣投入善款箱，我們便走了。我對他笑了笑，問他為甚麼要這樣做？他說，因為他喜歡我心地善良。

我沉默了一下，不習慣聽到別人的讚美，我故作粗魯地打哈哈，說了幾句反話打完場。慚慚我發現，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大半會巧合地遇上賣旗呀籌款呀的活動。有次我聊起我的事，他才告訴我他助養了幾個兒童。

我問他，幹麼不對我說呢？我對有善心的人一向都偏心，他當然也知道。他尷尬地回應我，哎呀，這些又不是甚麼很威風光榮的事，不用拿出來歌頌炫耀。我靜了三秒，緩說這不是炫耀，但我喜歡這種人，喜歡這種心性，就像你。低調的他反應就跟我一樣，刻意胡亂說了一些話作結。

我對他說，我很少跟別人提起這些事，怕人家嘲笑。這是真的，好人都是有點蠢有點戅直，所以還是隱暪比較好。他輕憐地說了一句傻妹，之後便接不下去，該是在想要怎樣安慰我才好。我續說我沒甚麼特別意思，我相信好人有好報，所以做善事積福積德，便是如此理所當然。

曲奇

你從紙袋中抽出一袋曲奇，說是送我的。我一臉驚訝地問你，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喜歡吃曲奇？你說沒有，但猜得出來。我笑了，我問你是那裡買的，你略帶抗議地糾正我，是你做的。

我哈哈了兩聲，幾乎忘了你是位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你說你昨晚空閒時焗的，想我應該會喜歡。我扁扁嘴，嘮叨了你幾句。我就說，怪不得今天千方百計過來扭我陪你吃早餐。

我刀子咀豆腐心，回到家裡拿出來放在桌上，卻捨不得吃掉。待到你打來時，我主動告訴你還未吃，你唸我傻瓜，下次再弄些其他給我吃不就行了？對對對，於是我安心地打開來伴鮮奶吃。

遠道而來的午餐

這陣子天氣熱，午飯時常常頭痛去哪裡吃才好。我們都不太想出外，走到街上不消五分鐘便要流汗了。我公司附近都是名店商場，選擇不多，唯有喊外賣吧。但有時吃膩了，便會嚷著要找新的東西吃。

洋挑食，偶然跟他投訴幾句，他都很認真地回應我。其實我只是向他乍乍嬌而已，對食物我要求不高，尤其是午餐。可是他卻特意跑去九龍城買了外賣給我，那天，十二點接到他的電話，著我下來把食物帶上去。

我皺著眉問他幹麼千里迢迢跑去老遠買麵呢？他說因為那裡的牛腩麵很好吃。我沒出聲，其實我不太喜歡吃牛腩。他續說，因為看我平常不怎麼好肉，所以喊了雲吞麵，外加一盒牛腩。還有一瓶順興的奶茶，他說味很滑很濃。

交到我手時，他靦腆地著我小心打開袋子，因為怕剛才送來時可能不小心翻瀉了一些湯。他說的那家麵店，我忘了名字，叫「金豪」吧。那些雲吞好吃，又鮮又爽；牛腩我只吃了幾塊，其餘的我分了給同事。但最令我愛不飾手的是那瓶奶茶，很香。

1645 毫升

近來有點癡線，明明喉嚨痛作病，偏偏要去吃家鄉雞麥當勞，可樂當水飲，薯片當晚餐。明明連說話大聲一點都感到吃力，偏偏要逞中氣十足地拉開嗓子罵人，潑婦一樣。又，明明一直腸胃不適拉肚子，偏偏要點魚生喊牛扒，還要狂灌鮮奶乳酪。

前幾天在超市，看到一大瓶乳酸奶打折才二十元，當下提了一瓶付款。提回公司，同事們看到這瓶比金寶綠水還大樽的奶，無不驚訝嘩然，不停地問我受了甚麼刺激。我若無其事地說，咩啫，我中意飲吖嘛！那是真的，我真的十分喜歡喝奶製品。不過我從未試過一個人飲一大瓶奶，那也是真的。而且，這瓶奶真的大得好震憾，起初有同事還以為是阿姐買的漂白水。

其實我倒沒留意到有多大，一直以為大概一公升吧，誰知今天拿出來一看，嚇了一跳，正確是1645 毫升！但我竟然好興奮喎，因為平常喝一小瓶一小包總覺得不夠過癮，這次我終於可以飲到嘔飲到拉腸子喇！當下，廢話少說立即倒了兩杯。

傳說中的鳳梨酥

洪過來了香港，今天下午收到他的電話，告訴我他在尖沙咀了。我驚訝，草草約了他吃個晚飯，地點時間都沒想好。那時還未到六點，我還不餓，於是我問他想吃甚麼，他出主意好了。他想了想，我本以為他要吃飯，但這次出乎意料地，他說想吃牛扒。那好，我們就去諾仕佛台找西餐。

在酒店會合了他後，他特意從台中訂了一盒鳳梨酥過來給我。他說這個光是運費都要百多元港幣，而且要早四天預訂。他買了兩盒，送了一盒半給我，說要我多嚐一點。還不停地誇口我一定會喜歡吃，一定會再訂云云。嗯嗯，可是我很想告訴他，光是聽到運費百多塊，我便一點想訂的意欲都沒有。

好了，隨便挑了一家澳洲的餐館，其實我並不怎麼有興趣，我吃了一點，大部份都是他在吃。說起近況，他問我工作是不是很忙呢？我想了想，不懂怎樣回答他，便輕輕帶過就是了。我們吃東西的時間不多，但說話卻很多，心不在焉的我並沒留心他的話，有時敷衍地點點頭和應著。原諒我有點累，很難集中精神。

九點多吧，吃了甜品後我們便走了。他送我去坐車，把鳳梨酥交到我手，我抱抱他便上車了。我把鳳梨酥放在坐位旁，閉眼靜思，不經不覺到了目的地，我便隨手拿起手袋便下車了。

大家有發現我遺漏了甚麼嗎？對！就是鳳梨酥！

下了車，我慢慢地步行回家，直至到達家門前一刻，我才驚覺怎麼我手上少了些東西？！我的袋子呢？！我才回想到下車時太匆忙了，一點都沒留意到身旁的鳳梨酥。

唉，我難過死了，一直都好想哭好想哭。不是在於價值，而且我的確浪費了洪的一番好意，他千里迢迢從台中送我的禮物，我卻是那麼粗心大意地丟了。我要怎麼去彌補我的過失？於是我暗暗發誓，從今以後，我不會容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永不。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塔說的，愛，本來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一件事。

對，這一句，幾乎刺中我的心口。我隱隱作痛了，愛情原來從來都沒有巧合沒有僥倖，也無論任我如何小心翼翼苦心經營，對於有些人有些事，若果最後終歸要讓人傷心失望的，我們大抵從一開始已經意料得到。

選擇跟你走下去，我自知那不會是很長的一段路。我們不能預想得到能走多遠，但最起碼，我刻意拖慢了腳步，在遇到下個分岔口前要和你經歷更多的東西，到夠多夠深時才甘心揮手道別。要知道，如此一別，我們將只有在天上再見了。

我怕了，為著要好好清算後半生念茲在茲的思念，這一切一切都勢將成為不可告人的秘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潘多拉盒子，曾經輕狂過糾纏過，害怕當所有傷口癒合後鮮血流乾後青春燃盡後，原來並沒有煙飛灰滅，留下來的似乎是更多更多的夢魘幻影，生生世世相磨下去直至終老。

誰說這不可怕，但我更怕萬一我一卻步一縮手，命運將淪為比黑白片更平淡。我就咬著牙關吞下止痛藥，為你一磚一瓦地築起長城，能砌多高便砌多高。那怕這種關係脆弱得不勝負苛不堪一擊，至少在倒塌之前，我用生命執著過，而無悔。

13072009

任我怎樣狡辯抵賴都好，我騙不了自己。誰說我不害怕不驚慌，走每一步都戰戰競競得如履薄冰，我怎能說服自己我有甚麼與眾不同的戲份，就像煽情的電影一樣，受過傷流過眼淚，在觀眾眼中，連呼天搶地都是一式一樣的。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演出，情節也從來不在我掌握之內。我知道，即使我痛得如何死去活來，我也必需按著劇目，咬緊牙關一一完戲。在某些時候，我要紅著眼併命地忍著淚去裝飾別人的幸福，我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在輪迴的洪流裡，時序年轉都是經過上帝的精心佈局安排。

有時我會在半夜驚醒過來，我並不是故意的，但我還是禁不住任由感慨放肆起來。在午晚前無人的時候，我偶然睡不著，其實並不是睡不著，實情是我從不敢怠慢睡下去，我是多麼的想努力地細細數算前世今生，原來人世間許許多多的不如願，是花一輩子氣力都不能完就的。

關於很多的故事，我當然清楚明白，我押下了春青歲月，換來的只有虛度和消逝。但誰沒聽過自放下賭註後，一切似乎都注定了，直至最後一無所有，我們終於找到了分出勝負的方式，結局沒有輸贏，糾纏著彼此的，是下輩子的罪孽和心債。

另一個階段

不想承認的是，似乎我們這一輩正步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這陣子，神推鬼使地，遇著好些中學同學。

有好幾晚回家時，看到個有點眼熟的女人，挺著六七個月大的肚子，上巴士找位置坐。我想了幾秒，才記起是高中的同班同學，但名字已經忘了。她應該沒看到我，不知道是沒留意到還是跟我一樣裝作不認識。

她懷孕了，也應該結了婚吧。我忽然慚愧地低下頭別過面，怕被她認出。是的，我大概怕她問起我的近況，怕說出自己還是孤家寡人的事實。當然我大可以築起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口口聲聲強辯我自得其樂，但這不更相形見絀嗎？

昨天在尖沙咀，迎面看到兩位老同學，我沒認出來，倒是那女的先跟我揮手，我才定一定神會意過來。那一男一女，整個初中都是跟我同班的，沒想到畢業後竟然拍拖了，一直到現在，算算已經八九年了。她說起初還不確定，怕是認錯人了，因為我現在漂亮了很多。我先是一愕，苦笑看一看這一對，虛應了她一句妳也是呀。

我不敢提起自己的事，即使我可以很驕傲地說，我現在買了房子儲了些錢工作順利，又怎樣呢？請原諒我的私心，我自知跟幸福的人絕對比不上。

今天跟媽逛街時，在電梯上看到另一對舊同學。他們倆唸書時已經走在一起了，只是其他同學從來都不看好。我跟他們不熟，畢業後兩年多吧，勉強參加過一次舊生聚會，後來便沒再遇過了。再後來聽說要結婚了，那時才廿歲剛出頭，我還在唸書，還未出來做事。

今次看到，已經是他們仨了。孩子還很小，放在嬰兒車上，那男的在推。而他老婆看來仍然是那種公主病的港女性格，黑著面站在他旁狂罵他不是。我瞄一瞄，立即心虛地轉身背對他們。這樣的家庭，平庸得一無是處，但卻令人羨慕。

歲月不饒人。從人生的一個階段走到另一個階段，我是清醒的，是自願的。只是，假設在生命的年輪下流轉晃盪，或長或短，最終我們也會得到永恆的歸宿的話，我是不該忐忑甚麼的。嗯，姑婆屋，我準備好了。

關於他的一件小事 之十一

看電影時，我總喜歡把腿擱在他的腳上，我說，坐著很不舒服。兩三小時的影片，大概有一半時間，我都會如此。起初突然之間，我忽發奇想，著他把腳伸前一點，我便抬起一條腿架在上高。他看一看我，沒說話也就由我了。

步出電影院，我忍不住問他，不感到奇怪嗎？他說沒有，而且場內黑漆漆的，旁人根本看不見。他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他看來，覺得這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我也沒再說甚麼了。

自此，除了看電影，偶然坐長途車，我也會這樣。我從來沒解釋過原因，他大抵單純地以為我累了吧，所以有時他會幫我搥搥腿。他也從來沒問過，直至我說好了夠了，他便會收手。好幾次，我怕擱久了他的腳會麻，沒十來分鐘我便收回腿，隨口說要換個坐姿。

有一次吃飯時，我主動告訴他，我的背不好，天生有點歪。其實這不是主因，只是想找個合理的藉口。也許當中有數次是因為腰痠吧，但大部份時間，都是習慣使然。我沒有說出真面，怕他聽了會唸我孩子氣。

那天我說我走累了，會合他後，便坐在椅上自顧自狂揉腿。他拉了一張坐在我旁，問我怎樣了。我抱怨說，連背都痛了。他不發一言，立即撈我的腳上來，邊按邊詢問我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半餉後，我才緩緩開口說，其實我沒事，一直以來只是悶著無聊，才把腿擱在他的腳上。

我自覺有點壞，所以不打算再作弄他了。但他總是若無其事地，伸長腿向我示意。有次我坐在沙發上打著盹，快要睡著之際，感覺到一邊腿被拉起來，我瞇開眼看到他。我內疚得有點老羞成怒地著他不用啦，他沒理會，從容地看他的報紙。

甜

洋，你說了好幾次，要帶我去家很美味的印尼餐館。我帶點不屑地回答你，我不嗜辣，一點也不。於是你告訴我在九龍城還是紅磡，我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那天你突然站在我公司樓下，把袋子遞給我。我問，是甚麼東西呢？你笑吟吟地看著我，著我打開來看。我看了，再驚訝地瞪著你，為甚麼會這樣呢？

你說，因為你想把好吃的都讓我嚐嚐，所以思前想後，終於想到甜點最對我胃口。我反了一記白眼，笑著沒好氣地罵你無聊透了。你送我上樓時不斷叮囑我餓了悶了便吃些甜的，心情會好一點。我回應你，我已經夠開心了。

從此之後，我每次都嚷你要吃甜，其實我是隨便說的。你總三不五時特意捎來些精緻的糕點，嗯，好不好吃還重要嗎？這一切我看到眼裡記在心裡，已經偏心地值一百分了。

LOVE STORY

偶然聊起那些故事，仿佛別人的一樣。我說，我忘記了那些姓名，只能隱若地憶起片字隻語的稱呼。

那不是些甚麼美麗漂亮的童話，沒有公主沒有王子，也沒有男女主角，有的，只是一個跟一個過客，和幾位無關痛癢的路人甲乙丙。

其實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兩個錯遇的人演著一樣錯的情節，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屈指一算，都好些年了，我笑著輕描淡寫地道，我只能把這種錯誤歸究成命運，而我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相信，吃過了虧熬過了苦，人便會變得聰明，便會懂得怎樣把錯扭改成正確。

我似乎還是如當初一樣的天真。只是，錯又怎可被曲解成真理呢？即使錯上一千次一萬次，誰就可以保證有修成正果得道升仙的一天？這不是科學或物理的實驗項目，也不是算術數學的方程式考題，這是一回又一回的試練和經歷，我們從中幾乎沒甚得著。人家說從歷史中汲取教訓，是假的騙人的，不然，人又怎會在同一個起步點上失敗又失敗，原地踏步。

愛情故事，原來就是這樣的。

偏心

對，我挺胸昂首地承認，我是偏心的。

你問我的種種理由，我答不上，因為我著實沒想過背後的原因，於是我帶點賭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三個字？喜歡你，答案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我不明白為甚麼還要計算甚麼，我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從來都不是。我說，我也有我的私心，對我在乎的人，我會待之很好很好很好。我強調那種好，都沒有道理的好。正如我對我的家人，我的上司，我的朋友，我的愛人，都是無因無由地好。

你能夠了解我的意思嗎？我就是這樣天真直率。我好偏心地認為你是世上最好的人，你便是；好偏心地覺得你對著我笑時是最帥的，你便是；好偏心地相信你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你便是。嗯，即使旁邊的人如何吶喊著事實是怎樣的，還重要嗎？一點也不。我只忙著數算跟你的一切一切，我對你偏心得夠不夠。

不應該是這樣麼？愛情，自古都是偏心得理直氣壯。

月圓

是巧合的，我並沒注意到今天是甚麼日子，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偶然抬起頭看到今晚的明月，入眼是一輪好美的弧圓。

我喜歡賞月，無論是靜靜地躺在沙灘上望著月色，或是走在彌敦道慢步於月影之下，都是一樣的自在鬆容。對著月光，我多少都會感慨起來。日夜交替、物換星移，頂上的那環光明，到底默默見證了幾代的人事變遷歷史興衰？

古代的騷人墨客都愛寫月，屈原、李白、蘇東坡，還有我最愛的李後主，順手拈來朗朗上口。我忽然想到一首詩，「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這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我唸過但老早已經忘記得八八九九了，餘下的，便只有這句。

我對這幾個字一直印象深刻，那時甫學到這段詩句，心想便有種說不出的感悟，大概就像「天若有情、天亦老」的那個意思吧。我想，我骨子裡大抵也算存在著文人的孤傲和婉傷，所以才會愛上月亮。是明是暗是圓是缺也好，千百年來，沒有人能避得出那份永恆。

後話，回到家看到ee 的這篇。祝今晚月圓下的妳，生日快樂。

青春痘

我的臉，不常長青春痘。小時候倒長的很兇，幾乎一顆接一顆的不間斷，後來發現該是生活習性的問題，例如熬夜、嗜炸物、脾氣急躁，都是元兇。慢慢刻意改變惡習，皮膚便漸漸轉好。

今早醒來，看到兩頰旁長了數顆暗瘡，一數之下，大大小小的加起來竟有五處之多。我從來都不怕長痘，因為我很少留疤，而且三四天過後便會謝。我手多，一看不順眼便死命地擠，我的經驗是只要把膿頭瘀血清出便不會留下疤痕。

我想是壓力吧，晚上即使很累都好，但心裡總是記掛著工作睡不下去。就算是放假的日子，早上七點多便會自然驚醒，腦內一直想起上班的情況。唉，請為我祈禱，很久沒試過昏睡十二小時了。

桂林的生日之旅第四天

咳咳，說了不可爛尾，無論如何都要寫完才算。

第四天，是行程的最後一天。基本上除了瞓和上廁所，並沒其他特別。那天我一早便起床下樓喝了杯咖啡，早餐時順手拿了幾顆救命用的烚蛋，便告別桂林了。

途中做過些甚麼，我忘了，反正都不是有意義的事啦！但回程時車比較多，根本不能睡，硬食了十多個小時的車程。更慘的時，我們吃過午飯後便要回到深圳才有飯吃了。

OK，留在車上無所事事，我都喜歡留意周圍的人。話說我們旁的兩公婆，又有新招。除了狂吃大樹菠蘿、西瓜、荔枝之外，他們吃飽後又有新活動。那女的，好得人驚地時常把手有意無意地擱在男的褲襠上，咩事呢？尋晚在酒店無行埋嗎？又或者，有時換個姿勢，女的用手執著男的手臂，把他的手擱在她的褲襠上，效果一樣驚嚇。我悄悄告訴在小睡的翠，翠立即瞪大眼看了一下，又迅速閉起眼驚嚷唔想知唔想望。

到達深圳已經九點多，我們又回到三島小廚吃飯。嗯嗯，儘管三島小廚真的很難吃，不過我只認識這間啦，其他的我都未試過，有啲驚。在這個出入關的時候，安全還是最緊要。

後來回到家，已經過了十二點。草草梳洗過後便上床睡個覺，因為翌日又是上班的日子。

非份之想

我從來都不敢妄想自己是個好運的人，如果一個女孩子生下來活在溫室裡長大，打幾年風流工後嫁個金龜婿當少奶奶，每天日上三竿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化妝弄頭嘆下午茶，那叫幸福的話，我自問沒這種命享受。

我不會買六合彩，就算只是區區五元的花費換個希望，我也不願。即使去澳門到賭場，我從來只有看的份兒。我可以站在賭場消磨大半天，但絕對不會下注。我就是這樣，除了有自知之明外，我也討厭這種非份之想。

我知道只要腳踏實地做人，我的生活不會過得太差，就算比起他人並不算好，都好，但知足常樂。我明白人性的私心貪婪，這是無可改變的，自古唯一能保持原性的方法，便是遠離罪孽。當我根本沒有走捷徑的打算時，我又怎會選錯了歪路。

嗯，說到底，我太了解自己了。我承認，我也有虛榮軟弱的時候，我並不是你想得那麼正人君子。所以啊，我不要自己變得醜惡憎獰，當有一天假如我成為了凡間的港男港女，我會討厭死我自己。

走下去

對，其實沒甚麼大不了的事，天還未塌下來，太陽依然從東方升起。我還活著，日子並沒有因為我呼天搶地而過的快一點。

今天坐在辦公室內，頭痛了。我說，那種痛是當我全神貫注時一點都察覺不到的，但一鬆下來，腦後便隱隱作痛。你問我是不是很強烈呢？我想了想，決定告訴你不，只是有少許的不舒服。你千叮萬囑我別吃止痛藥，我點點頭回應你知道了。那時我的確想過吞下一顆了事，後來正因為想起你的話，我忍下去了。我抖一抖精神，裝出輕鬆的腔調跟你說，我很好，我沒事。真的啊，在世界未毀掉之前，人也是要如此這般的走下去。

你勸我放棄，我搖頭。我對你說，離開從來都比留下來容易。別再對我苦心婆心甚麼了，我就是這種烈女俠女的剛義性格，一如當我喜歡你後豁出去不顧後果般純粹。你笑了，聽到我的一番話，你說你沒餘地反駁了。

我想我欠你一句道謝，洋。

保佑

這陣子我灰心了，為著工作上的一些問題，我偷偷哭過幾遍。我不敢對誰說，即使偶然心情不好時訴訴苦，都是點到即止的。我沒多言，因為每每還說不到幾句，友們便急急破口大罵抱打不平。

我知道他們都愛我，千方百計想盡辦法安慰我逗我開心。我笑了，我不能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好意。不是嗎？就算晚餐不怎麼好吃風景不怎麼好看笑話不怎麼好笑，我還是該心滿意足地讚好，為著對方的真心真意而感謝。

那天洪發了一道長長的訊息給我，告訴我近來他工作時犯了一個錯誤。意思是，就算職位高如他的，也有做錯的時候。我看了，心頭暖烘烘的。對他，我其實一直都是又敬又畏的，他總像是來自第二個世界的人。而我，只是個如此平凡的女子，像大部份蟻民一樣，每天為了生計為了糊口而勞碌，一點特別之處都沒有。我憑甚麼得到別人的厚待呢？我好該連回饋感激都來不及了，還敢厚顏地拉長嘴臉過活嗎？

對，我總是為他人著想的，這又有甚麼不對？我相信因果循環，我說，像我這樣刀子咀豆腐心的，上帝一定會保佑我吧，一定會的。

30062009

七一假期前夕，好熱。這裡冷氣關了。

打開十幾頁紙，滿滿都是字，忽然不懂看，不懂那些文法，不懂句子的意思。我從頭到尾翻了十幾次，從右翻至左，又再從右翻至左，像甲骨文，像外星文。

腦袋空得像剛清倒了的垃圾桶，雙眼除了瞪著文件，已沒其他用處。好想一把火燒掉案頭上的東西，我還苦笑說沒有人可以幫到我，我只要一根火柴。

公司只剩我在磨蹭，我的背痛了，我喃喃自語，好餓，但不想吃。我知道這一點都不是我的份內事，但當我告訴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沉默了。我喂了兩聲，你遲遲才回應。

你說你要外賣一頓晚餐過來，立即便走，不會打擾到我。我硬起心腸著你，洋，早點回家去，不要來煩我，我沒好氣跟你爭拗了。

好

小時候看過一段鄺美雲的專訪，那時她剛跟呂良偉離婚，她沒要求一分一毫贍養費。聽到這個決定時我著實有點驚訝，還記得她結婚時，電視上播出他們的婚禮過程，心裡並不看好。結果沒幾年真的要分開了，這並不是意料之外的，但卻為她的堅強和硬直而深感佩服。

有一句話，她說的，我到現在還記得。那主持問她為甚麼會選擇呂良偉，她沉思了幾秒，開口說，其實她很容易喜歡人，她會為了別人的好意而產生好感。

聽罷，我為了她的率直而愕然。年輕時我不了解她說的是甚麼的一回事，似乎太簡單了吧？不是因為財富、不是因為才華、不是因為外貌、不是因為性格，單純地為著他待她好，所以她便愛上他了。

現在，我大概明白那種感覺。兩個人走在一起，原來並不真如我們想的如此複雜。我會看上你，都是不講理由的，就如盲頭蒼蠅燈蛾撲火一樣純粹。你的好，在第三者眼中也許平平無奇得不屑一提，但只要我說你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你便是。

寵溺

甚麼都可以習慣，連痛苦都可以，但就是永遠不能對寵溺處之泰然。

前天看了一篇訪問，對像是剛結婚的洪欣，她夫婿是一位國內演員，比她小十多歲。她說，小時候很窮，所以當大家姐的她，年紀輕輕便出來做事了。她早熟，每每在一段關係上，她都是做付出的那個，例如拿衣服去洗呀、買日用品回家呀、交水電媒電話費呀，都是她做主動。後來當遇上這個男人後，她才知道女人可以這樣被溺愛被縱寵。

我想這有一點像我，即使我跟她的成長背景不盡相同，但我更認為這是天性使然。有一種女人對幸福總是戰戰競競如履薄冰的，對美好的事都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我怕別人待我太好，而我自知自身的不足，我並不如你想像那麼完美。於是我便內疚了，為著得到了一些好意厚愛而方串大亂，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恨不得急急回報我虧待了你的一切。

就算我如何衷心地說，一聲道謝都不能代表我心裡所感激的萬分之一。而你一招隨便的揮揮手一句隨口的傻甚麼，你知道嗎，這何嘗不是一種比情債還要命的寵溺。

25062009

今天，二零零九年六月廿五號，忘記是陰是晴。

忽然有些氣餒，倒退到像小學生寫日記，苦苦思索了好幾分鐘，不懂起題。算了，就以日子作標。

我依舊感激在看我的文字的每一位，這陣子因為生活工作的關係，感覺有點枯竭疲累，一個人獨個坐在車上、回家的路上，腦內空盪盪的。我想說些令我快樂的事，但其實，又有多令人快樂呢？連我都不能說服自己衷心地笑出來，寫下又有何意義。

我說，開心和傷心都是不能被分享的。這樣都是與他人何干的情感，我不敢跟誰分擔，我又豈能硬要別人明白那種滲著酸澀的甘甜味。我眉頭開了，卻若有所失。

我開始害怕思量該如何遂字遂句描寫我的心事，才不致進退失據。這時我才了解到甚麼是有口難言有筆難書，我黯然了，就像最亮的流星劃過天空後悄然落幕一樣。

遲來的生日K

話說我的那頓生日飯，R 君遲遲未有表示。今天我有空，心念一動打了個電話給他，問他到底幾時才捨得請我唱K 呢？

甫說明了用意，他鮮有地跟我連聲道歉。我愕了愕，他續說，好慘呀，現在要長駐大陸，只有假日才回來。我聽畢，本來唸熟了的三字經只好活生生吞下肚了。我問，那麼是不是說星期六約我呀？他立即和應我說是是是。

跟他聊起近況，他說這陣子在大陸找了房子，現在有點忙，因為要搬家。我問他，是不是一個人住呢？有幾大呢？我本來還想說去參觀他的新居。誰知呢，他竟然說不是，他說跟女朋友住。

女！朋！友！？

我啞了兩秒，開口爆晒粗。攪X 錯呀！幾時有條女都唔X 講我知！當唔當我係朋友架？他立即認錯，說請我唱多鑊補返數。

這是我們的溝通方式，我從不會跟他說甚麼正面漂亮的話，但我是真心想他好祝福他的。所以每次當我奚落他抵毀他時，他不曾對我生氣過，仍然若無其事地跟我分享他的生活。其實那一刻我有點感動，我的好友，都是一個好人。好人是應該有好報的，我們都要如此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