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8月28日星期日

相愛

相愛很難,不愛也難。

活到這年歲,我開始明白不相愛的好處了,開始明白女人選擇單身的原因,也開始明白為什麼城牆內的人會羨慕城牆外的。我該這樣說,每個決定也有其權力和義務,得到的另一面,也代表失去了某些東西。

我說過,兩個人一起是兩個人的事,結合如是,分手也如是。如果人可以灑脫到不動聲色地結婚,同樣,也應該可以不動聲色地分開。我常常都是這樣警惕自己,沒有一段關係是天造地設的,世上有太多的天災人禍能令一對變兩個,平凡得令人習以為常。

可以謹慎一點便謹慎一點,相愛時請別忘了保持一些距離,沒有人知道走下去命運會怎樣安排。最舒適的關係,便是習慣相伴,也能習慣獨處。除了心理上要有調節的準備,現實上,財政也應彼此獨立。大家不是不可以擁用共同的資產,但更重要的是底線。在這一刻,我覺得很自在的是,你有屬於你自己的物業、屬於你自己的投資,同樣,我也有用我一手一腳掙回來的產物。

我知道這是很難得的,難得的是我這個如此獨立的人,遇上也同樣如此獨立的你。我們很好,但這種好我不敢保證能否天長地久。天知道,十年後、廿年後,這個世界會變得怎樣。

要我形容,我忽然想像到,就像紅樹林臨於鹹淡水交界。你帶著你的生活我帶著我的,然後機會讓我們遇上了交融點,卻又各自保留著自己的那部份。

2011年8月27日星期六

舊同事

上星期,舊同事G 打來找我幾次,我在忙沒接,後來終於聽了,他氣急敗壞地問我有沒有工介紹。

原來,不是他要轉工,是另一位同事T,當我還在舊公司時他曾經當過我下屬。舊同事G 跟我吐苦水,他說我離開後,T 被調去跟另一位同事P。說起P,我才回想起原來在博中提過她,她無論學歷背景也優秀,工作經驗比我豐富很多,職位卻比我低。後來我認清了,與其說當初她對我的是「敵意」,倒不如說是「輕蔑」更準確。終於今年初,我臨離開前被她恨到了,升職跟我同級,便更加招搖風發。

我是覺得這是一種心理缺憾,甚至可以說是變態。日盼夜盼第一遭她「有馬」了,便對新下屬T 諸多要求。例如說,星期六寫了個電郵給T 要求他星期一早上十點要完成任務,但星期六日是假期呀,T 無事無幹當然不會開郵箱看。待星期一早上九點回到辦公室,實質就只餘下一個小時把工作做好,那又怎可能完成呢?結果就給P 拿作話柄,小題大造地跟上司投訴。也當然有這種無理取鬧的下屬便有這種無理取鬧的上司,兩個人唱雙簧地給T 訓話了大半天,日日如是。

近來P 更在面書上放風,誠徵fit 馬。「收o靚」行動在儕間一傳十十傳百,用意為何?還不是藉機傳回T 耳邊?

T 得知時,還真的眼眶都氣紅了,G 替好兄弟不值,所以四出代他搵工,我也只好盡人事幫他問問。只是從這個遭遇讓我反思到,權力地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為甚麼少少嘢便令人如此自大無知以為自己已經上咗神位?你當自己是老闆嗎真的操控著別人的生死大權嗎?你以為你趕走了舊下屬公司會出天價請個「fit 馬」俾你嗎?天真。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這星期很累,或者該說愈來愈累。今天早上起床時頭有點痛,本來打算回公司後調杯咖啡,最終沒有。一來喝不慣辦公室的意大利咖啡,二來,真的沒時間。

一朝早坐下便連續講了十多通電話,不是追人,便是被追,追樣品、追價錢、追貨期。今天上司說我反應慢了很多,一定是有些不妥。其實不妥倒沒有,只是太累了,累得腦袋轉不過來。

終於九點多,攪掂了最後的任務,連客人也滿足地祝我有個愉快的週未,我才能回家。吃飯時,電視傳來這句話: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自在也只能偶一為之。

2011年8月21日星期日

奶黃月餅

前些日子,心血來潮,想去半島訂盒嘉麟樓奶黃月餅。我對他說,今天放假,不如去一趟半島吧!他卻支吾以對,一時說還沒開始,一時說已訂完。我爽性不理他,硬拉他跑去尖沙咀。他才說,其實之前已經托朋友幫他訂了一盒,是內部認購的。他事前沒跟我提過,因為想給我一個驚喜。

我沒好氣地反問他,幸好我今天問了一下,不然我豈不是多買了一盒?後來他想想,提議,那麼去試試九龍酒店的吧!

也好,因為聽說九龍酒店的奶黃月餅比嘉麟樓的好吃,於是我們轉移目標,改去後面的九龍酒店。訂了一盒,付款時,拿了信用卡出來,原來有折喎!打折後才一百四十多,鴻星價,抵食呀!我興奮地跟他說就像執到寶一樣,不過聽到原來他訂的那盒嘉麟樓要一百八十我就抿了抿嘴因為貴過九龍四十蚊囉唓咪又係同一個餅房!

後來有天晴天小姐跟我說,她訂到嘉麟樓奶黃月餅呀!我一點都不驚奇,反問,好難訂咩?後來她才說,原來開售第一天已經售罄了,而且價錢盛惠二百二無折打!我第一個反應是,嘩乜咁貴呀我嗰盒一百八十咋咪好X 抵?!

2011年8月20日星期六

近來,多買了一份基金和醫療保險。

那些基金呀、保險呀、投資呀、儲蓄計劃呀等等,算一算,原來每月開銷佔了人工的一半。而餘下的一半要用來應付卡數呀、供樓呀、家用呀、午飯車錢呀、燈油火蠟呀,還有零用。

我發現,原來我算很窮。

我指的「窮」是一種生活狀態,我當然不是無病呻吟地訴說自己「無錢駛」的那種窮,而事實上,我並不太感受到這種窮帶來的苦。很多時候,我的銀行戶口都是只餘兩位數字的,錢包只袋著幾百元,便是一頭半個月的伙食費了。別人聽起來也許十分不可思議,但其實我活得挺自在的,無財一身輕,因為有錢便會身痕。

大抵因為成長背景早已訓練有數,不知不覺我總有自己的一套用錢之道。我生活得窮但不刻薄自己,去旅行、上館子、睇戲唱K、買衫買鞋買手袋買化妝品,我都不欠不缺。其實這樣已經很足夠了呀,我自知喝不出星巴克有何不同,所以喝雀巢也很好;自問用不著la mer,所以玉蘭油就可以了;也吃不慣法國菜,情願上麥當勞點套餐。

窮的古義,意為「不顯達」。這個詮釋,大概解讀了我的窮生活。

2011年8月18日星期四

難題

總有些獨居的難題是克服不了的,就像昨晚,我遇上了蟑螂。

甫看到,我真的嚇呆了幾秒,思量著應該怎樣處理牠呢?想著想著,才記起廚房有支殺蟲劑。拿拿臨找出來,追著牠噴噴噴,但噴了十幾下,牠還是生勾勾的在逃。有一度我有想過好不好打死牠的,但真的下不了手,只好一直追又一直避,對住牠噴了足足幾分鐘才斷命。

終於牠死了,我雖然鬆了口氣,卻望著這具屍體手足無措起來。要掃走牠嗎?我來回踱步,看一看掛鐘,已經十一點半了,正猶疑要不要等到第二天才處置。後來才發現,不行呀,因為我的手在抖腿正軟,不先弄走牠我大概失眠一整晚。

逼不得已,打電話給我媽,著她下來幫忙。她就住在我樓上,方便得很。媽來了,我連看都不敢看,她清理好便回去了。

昨晚我心裡還在發毛,睡不好。

2011年8月14日星期日

咖啡

上星期六,去了北角的一家動物診所,探望一頭流浪貓,牠叫咖啡。

咖啡是一頭生活在地盤的流浪貓,一兩歲左右。早在大半年前,餵貓的義工便發現到牠的眼有問題,但一直捉不到,到後來牠生了一胎貓,捉到了,卻因為幼貓需要貓媽媽照顧,不得不放回。到第二次再捉到,便立即帶牠到診所,做了採眼手術和絕育。

我認識牠,早在個多月前的書面裡。網絡上載了牠的故事,義工懇求有心人可以提供暫托或收養,好讓單眼貓媽媽能夠入室,不然待她的眼傷癒合便要返回原地。大家都知道,地盤有工人有狗,缺了一隻眼的貓,怎樣生存下去?

一直跟著追看牠的消息,但沒有人能伸出援手。因為貓貓太惡,而且牠的眼睛時好時壞,斷斷續續一個多月,開了三次刀,很痛。醫生說因為眼球壞死已久,所以手尾比較長。但義工說,牠雖然痛,但一直也想念兩個囡囡。每晚沒人時,牠都會低聲喵喵叫,想喊牠的女兒出來。

我思量了好幾天,決定聯絡義工。義工說牠的其中一個女兒捉到了,在暫托家,但另一個還在地盤。因為沒有了媽媽,地盤的那隻只好跟著個樣子相似的貓公,找些東西吃。

義工說,捉到牠女兒時,囡囡的毛皮很乾淨,代表貓媽媽很愛護牠,時常勤力為牠清潔捉蝨。我聽了,哭了出來。試想想,咖啡懷孕生產,直到餵養小貓,眼睛都一直充著血,眼球內的血壓大得差一點都要爆了,但仍然忍著劇痛為女兒清洗。牠對人類很有戒心,不吃義工的食物,只遠遠站在女兒的背後,監視義工把貓糧放下走開,才慢慢放女兒出來吃糧。所以牠很瘦,身形只像一隻四五個月的小貓。

那天義工把牠其中一個女兒帶來,咖啡變得溫柔了,伸出細削的手掌,輕輕搭著女兒的頸。女兒不太認得牠了,但還是乖乖地坐在媽媽旁邊。這個姿勢,維持了好幾個小時。

我邊聽著義工說,邊默默地流著淚。那天探望咖啡,我實在忍不住偷偷掉眼淚,頻頻別過面拭淚。那個弱小的小東西,卻無比堅強。那天我輾轉反側,翌日跟爸爸說了牠的故事。

起初爸爸是猶豫的,因為家裡空間不大但收養的貓已不少。但當我說到咖啡的女兒們時,爸爸悲憫起來,咬一咬牙,著我跟義工說,請她把地盤的女兒也設法捉來,他會三隻一併收養。

他說,既然牠那麼想念牠的女兒,便要讓牠們一起生活,這樣的結局才完滿。

我當然知道爸爸的想法,因為他也愛他的女兒,所以一定明白咖啡愛護牠兩個孩子的心情。只是,我和爸爸還有更遠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有個更大的房子更多的空間,能拯救更多可憐的貓貓們。

忘記了你的姓氏

如果讓旁人聽到,大概會變成一摏情變之事。

一直也相信,愛情會有耗盡的一天。只是自那天後,兩個人的關係將轉化成另一種載體延續,例如感情,例如親情。

對於洋,也是這樣子。習慣了另一個人的存在,也習慣了習慣成自然的定律,然後我沒刻意掛念他了,也沒刻意想起他,亦沒刻意牢牢記住關於他的回憶。再然後到有一天,我竟然忘記了他的姓氏。

有一度,我不能肯定他的姓,是這個還是那個。我細想了幾秒,才能確定下來。

呵,連我自己都驚訝了一陣子,原來跟我一起生活的人,我也能遺忘他的姓。我再想到,或者是一種過程吧,由握在手心緊緊擁護著,到鬆開手任由你伴肩而行,我甚至不必看一眼。

也許在世人眼中這是不正常的,但我倒自在寫意。我們仍然很好,也沒有分開的打算。只是偶然想到《莊子》的一個故事,嗯,我有一點點參悟到當中的禪意了,「相濡以沬,不如相忘於江湖。」

2011年8月7日星期日

我說過對錢沒概念,是真的,所以我一直也不太在意攢錢多少。想當年入職,薪金比一名普通文員還低,但我喜歡這班同事,喜歡這份工作,所以留下來,當是磨練。後來五年間升了兩次職,工資也倍翻了,甚至來到今天,是當年工資的乘三。

我並沒留意每次調薪的升幅是多少,只是每年的工作評核,我都用心去做。我從沒有要求上司替我爭取加人工比率,上頭說多少,就多少,因為將心比己,我也不喜歡扭計的下屬。

這種性格,我只能說幸好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前些日子,新工作的面試,一切都很順利愉快。最後談到薪酬,人事部經理問我,如果薪金比我要求的低,我能考慮嗎?我二話不說便答應她了。我說,最重要是工作環境舒適、和同事們相處得融洽。

我知道換轉其他公司的人事部主管,九成九壓價了。但我這個沒有,事後她還告訴我上司,十分欣賞我的答案,所以她也爽快給我填寫的價錢。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唯一一個能給她網開一面的人,周遭的同伴都無一不被壓削過。

然而即使這樣,點對點而言,我的職位工資還不算高,甚至還未及市場價中位數。但現實是,只是我太年輕了,就我的年齡和工作經驗來說,換來的職級及薪酬已經拋離儕間一大截。

我這樣說,只是感恩,為自身幸運而惜福。同樣,也引證了一個道理,無心插柳、碧樹自綠。太多人太多事,愈渴求卻愈得不到,反之,隨遇不強求,反而有意外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