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洪的信

我親愛的洪：

我回來了，從你的家園回到我的家園。一直在想第一篇網誌要怎樣寫這趟高雄之旅，後來就在飛機起飛的一剎，我看到你住的地方就在我腳下的某處土地，很快便縮小成一塊，再迅間化為一點，眨一下眼，便消失了。那時候，我的心竟然莫名地揪著隱隱作痛，我好想好想為你寫一封信。

我從來沒怎樣想過你能趕回來，而那天晚上接到你打來酒店的電話，聽到你說明天有空陪我們逛逛，我實在驚喜交雜。你知道嗎，原來我很久很久以前已經說過要來你的故鄉探望你，很久很久了。我去台北那時跟你畫廊的那位友說過，如果下年他要到台南當兵，我就跟洪先生一起去看看你。那時該是剛上大學的時候，屈指一算，都已經五年多了。

原來我們認識了那麼久了，而我一點都沒意識到。直至昨晚你提起那點點滴滴，有些連我自己都遺忘了。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地球一直在轉世界一直在變，只是你一直在我身邊，所以一切才仿佛熟習得理所當然。我從來沒喊過你的名字，而你也是，都是沒由沒來的一樣理所當然。後來我才明白，有些感情不需要放在心上茲茲念念，卻在不知不覺間蠶食在骨子裡。

那片天空在今晚已經有點不一樣了。昨晚你站在酒店門前作別，我忽然很想抱抱你，就像每次臨別時一樣。後來我沒有，我轉身步入酒店大廳，瞥見你的車子依然紋風不動地停在門前，我忽然折返，隨便跟你要了一瓶水。大概你永遠猜不到，我只是想你調低車窗，讓我再看你一眼而已。我邊走邊回頭，直至牆身擋住了我的視線，直至我進電梯前聽到你車子的開動聲，不知何故，我鬆了一口氣。直至進入房間坐在床上把電話又推又合，直至草草打了一道短訊卻猶疑不決，直至按下了你所有的數字唯獨欠打出的鍵，直至好不容易廿分鐘過去了，你該已經回到家門口，我便放下電話沒再提起。沒甚麼，只是忽然有股衝動，好想你折回來，給我一個擁抱和親吻作結，一如恆常。

那時，如果我說愛或掛念，都似乎太過膚淺了。

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