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的愛情

世上有一種愛情，只配活於記憶裡。人生悠悠數十寒暑，只是，從來趕不及跟你手拉手在月夜下看星星，不曾與你在盛夏聆聽過樹上的小鳥聲和蟬鳴，也還未為你細細數算過額旁的白髮和眼角的皺紋，一切就草草完結了，比夏虫的生命短，但比一輩子長。

這種愛，都不真實。我們這生這世也無法證實這份愛到底有沒有存在過，除了我必須咬著牙緊緊熬過思念後的死去活來，還要承受世界末日前每次午夜夢迴時的心虛和寂寞，雖然我永遠都不會知道，假如歷史可以重演一次，我們的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然而我們都來不及後悔，即使人生讓我重來，大概我還是執意留戀這份不完美的感動。我們都需要為生命留下一些殘缺和遺憾，才顯得淒美動人。

你有沒有說過愛我，也許直到有一天，當我老到忘記了的時候，便變得一切都不重要。那件十分短暫而倉促的小事，就這樣悄悄流過年月紅塵，風化成支離破碎後，再一揚，便撤得鋪天蓋地。那時候，我竟無法把故事的始末還原，無法分辯出那些情節是幻想或是真實，也無法確定那份愛和心痛，要虛耙到幾歲，才能恍如隔世。

星光流轉，車水馬龍。人間除了我，大抵還有千千萬萬件憾事不足為外人道。或許於某個夢醒時分，當你呆坐在床上回憶那不堪記取的往事時歷歷如昨，其實我也在同一個時間不同的角落裡，領受著如出一轍的折騰和翻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