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院記

才廿多歲，沒多想過生老病死這些經歷。直至躺在醫院裡，才知道原來死亡是怎樣的一回事。

當我在病床上被推入手術室時，走過長長的走廊，上上下下升降機，雙眼看著天花板的白光燈，似曾相識，回想像老掉牙的肥皂劇一樣，我被停在手術桌前，一群護士把我抬起，著我大力吸幾口氣，然後我便睡了。

一切都似乎來得太快，我又睜開眼，回到我的病床，沒有甚麼改變，除了痛。躺在我對面的女人，仍然在那裡，她看著我，目不轉睛的。我不知道她發生甚麼事，但來這裡的都需要做手術，聽說她的手術比我遲一點，我的是上午，她的是下午。

護士來把她推走了，看來她才四十多歲，原來患的是腸癌，做了幾次化療，需要長期留院做手術。我睡了一覺，醒來時沒見她回來，護士把她的床舖收拾好。她的位置，不久換了別的人，一個老女人，入院時已不停呻吟，直至她累了睡著才好一點，但當她醒來時又忍痛難當地叫。

醫生替她檢查，本來訂了明早的手術，但醫生十分猶疑，一方面她的身體太虛弱，另一方面延遲了又增加風險。最後醫生決定如期進行手術，召了她的家人來簽紙。

那時我清醒，我聽到醫生說手術有一定的風險，病人有可能因此死亡。

這句話，本來是最平常不過的，看電視電影，都聽到不下十遍八遍吧？但那時聽到，震憾萬分。我當然知道人是會死的，但當真正體會到真實時，卻被那份過份尋常而嚇倒。人會因為一些病，一些傷口，而死亡，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