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人生

聽過一個這樣的故事。

我跟她上司，是談得來的朋友。有一次，說起她，她的那位上司便把她的遭遇告訴我。她說她這位下屬做事就像牛一樣，只會默默地幹活，但別人對於她在背後付出了甚麼努力卻一無所知，於是，沒有人會欣賞她所做的一切，也沒有人讚美過她一句。

我嗯了一聲，這點我看得出來。我跟她下屬交手也有好些年了，表面上她是個大大咧咧的女人，像個大山婆，的確沒有人想到她聰明敏緻心細如塵。她的上司說，別看她粗粗魯魯，其實她對丈夫孩子十分好，出埠購物，一定是買衣服鞋子送老公；年中年尾發獎金，一定是為家裡添新的吃好的，自己卻從不買新衣化妝品。

我說，那麼她夫婿一定很帥了，我猜。對方點點頭，就是了。我就說怪不得，她那麼重視他，他該很感激才是。但原來，不是這樣的。

她上司續說，可惜她老公不爭氣，上班有一天沒一天，家裡甚麼都不管，只會拿錢，而且整天在外面胡天胡地，不事生產也算了，她連家公家婆也得照顧。

我沉默了一會兒，可想而知，又是一場可預料的悲劇。我反覆地問了好幾次，那麼她有沒有想過要分開呢？她上司再告訴我一件事，就在她懷孕時，她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是她老公的情人。她們兩個對罵了，而翌日她還是若無其事地上班工作，回家若無其事地洗衣燒飯，從來沒跟別人提過。這件事是她上司很久之後，才從外面聽回來的。

我沒有再說話了，她上司幽幽地嘆了口氣，問我，這樣不是很可憐嗎？對，但又可以怎樣呢？

我忽然想到，也許有一些人，是注定要經歷悲劇人生的。而那種過程，除了一半是命運，有一半，也是個人的因緣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