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了的愛情

關於一個故事，一對情侶相識近廿年了，相戀始於微時。女的，是個擁有MBA 學歷的高級專業人士；男的，只是個初中畢業手停口停的藍領階層。

起初拍拖，並沒有細想過彼此的地位身份。我說，妳看上的，是他的那種瘋狂和撇脫，就像他架著摩托載妳上山頂吹吹風的快感；他追求的，是妳身上那股從未遇過的氣質，征服妳是虛榮也好好勝也好。兩個人，走到四十歲，最終走不下去，於是分開了。

這是個聽了令人欲哭無淚的真人真事。剛分手的那陣子，她對我說，他要求冷靜一下。她聽畢，意外地感到鬆了一口氣，如常地吃喝玩樂，一滴眼淚也沒淌下過，她以為自己可以生活得好好。我聽了，心裡不由自主地苦笑。我好想告訴她，其實不是的，一點也不是。可是身為局外人，我能做的，除了安慰和鼓勵，實在沒甚麼忙可以幫得上。

一個月後，她靜悄悄地找我吐心事。她說，剛過去的那個週未，她窩在家的沙發上，突然痛哭起來，淚流不止。

我知道，她想念他了。我輕輕地搖搖頭，幽幽地嘆了口氣，答不上一句。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是如此折磨煞人。我無言以對了，我多想讓她知道，我了解，我真的了解思念一個不再屬於自己的他的那種感覺。然而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人自身邊離開，然後就這樣老死不相往來，重逢也許只能在天上了。

明明白白地，時光不會倒流。

這何嘗不是愛情？嗯，只是過於真實得千瘡百孔殘缺不全。一段感情變舊了，舊了就是舊了，道理就像人長大了便不再是小孩、年老了便會長皺紋一樣。去到最後，我們總得花點時間接受，但人往往禁不住懷緬當初的美好光年。呵，誰說日子可以令人遺忘，騙人的，那只是令一個傷口變成一道疤痕的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