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愛之名

世人都犯了一個錯誤，常打正旗號以為出師有名，殊不知強詞奪理得可笑。沒有人能避得過，因愛之名而自作自受，半點不由人。

因為愛而受苦受難，何其壯烈。我們都喜歡把這種偉大自比為聖女烈士般衛道捍德，這樣沒有不妥，只是要知道，愛情從來都不是我們所想般高尚，我們著實沒必要美化了愛情，美化了自己，來美化你。

沒有一段愛情故事值得歌頌第二遍，會念念不忘的，世上只有我一個。無論這樣做有多荒謬，只要能找到個藉口，世事無一不能被合理化，冠上堂而皇之的罪名。凡夫俗子為愛而生又為愛而死，平庸得有點厭膩，故事卻不斷又不斷地重覆，樂此不倦地飽受煎熬，只怕付出的不夠多，犯下的錯事不夠轟烈哄動。

因愛之名執迷不悟，一點都不感人。別讓自己被自己利用了，這台獨腳戲，演得多用心又如何？到頭來，甚麼都是真的，眼淚是真的，血也是真的，只有對手，是假的。

悲劇人生

聽過一個這樣的故事。

我跟她上司，是談得來的朋友。有一次，說起她，她的那位上司便把她的遭遇告訴我。她說她這位下屬做事就像牛一樣，只會默默地幹活，但別人對於她在背後付出了甚麼努力卻一無所知，於是，沒有人會欣賞她所做的一切，也沒有人讚美過她一句。

我嗯了一聲，這點我看得出來。我跟她下屬交手也有好些年了，表面上她是個大大咧咧的女人，像個大山婆，的確沒有人想到她聰明敏緻心細如塵。她的上司說，別看她粗粗魯魯，其實她對丈夫孩子十分好，出埠購物，一定是買衣服鞋子送老公；年中年尾發獎金，一定是為家裡添新的吃好的，自己卻從不買新衣化妝品。

我說，那麼她夫婿一定很帥了，我猜。對方點點頭，就是了。我就說怪不得，她那麼重視他，他該很感激才是。但原來，不是這樣的。

她上司續說，可惜她老公不爭氣，上班有一天沒一天，家裡甚麼都不管，只會拿錢，而且整天在外面胡天胡地，不事生產也算了，她連家公家婆也得照顧。

我沉默了一會兒，可想而知，又是一場可預料的悲劇。我反覆地問了好幾次，那麼她有沒有想過要分開呢？她上司再告訴我一件事，就在她懷孕時，她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是她老公的情人。她們兩個對罵了，而翌日她還是若無其事地上班工作，回家若無其事地洗衣燒飯，從來沒跟別人提過。這件事是她上司很久之後，才從外面聽回來的。

我沒有再說話了，她上司幽幽地嘆了口氣，問我，這樣不是很可憐嗎？對，但又可以怎樣呢？

我忽然想到，也許有一些人，是注定要經歷悲劇人生的。而那種過程，除了一半是命運，有一半，也是個人的因緣際遇。

決定

「你有試過考試時，答完試題後還剩很多時間嗎？你覆查你的答案，而你是明知自己不會改的。」

今天中午，出外食飯時看到電視劇中的一句對白。

男角說他決定要迎娶只相識一年的女朋友，旁人勸他三思，他認為自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於是這樣回答。我聽到，為了這一針見血的比喻而暗暗叫好。我也是這樣的人，性急而衝動，往往別人覺得需要從長計議的事，我都只會率性為之。這不代表草率或魯莽，只是我知道，既然我想好了這樣做，就去做吧，反覆思量一千遍一萬遍，都是沒意思的。因為我自知，下了決心要作的事，我便無論如何都要去完成。

人生從來不是周詳計劃好便萬無一失的，黎明有句金句，大意是凡下一個決定，先想想結果有多壞，如果是自己能負擔得到的，就去吧。也許有點故弄玄虛，但我倒覺得不無道理。生命匆匆數十載，得來不易，等待猶疑是件很磨人浪費的事，姑莫論結果是對是錯，但凡是一些經歷，都能令人成長，說到底也是一種得著。

辜負了愛情

愛情本身是美好的。

愛上一個人，渴望與之廝守一生，這個過程，稱作愛情，是如斯自然而然。我們交換過心跳，分享過脈膊的躍動，這原本該是件如此直率的事，就算不必起誓，也知道，快樂，是真實的，感覺也是真的，就連心神那一下悸動，都如血般鮮明。閉起雙眼，用指尖感受著愛情，一熱一暖，於是世上再沒有距離，唯一隔著我們的，是呼吸吐納間氣息的溫濕和髮鬢廝磨。

只是不美好的，是人性。

我從來都不喜歡把愛情想得太完美，也為完美而驚慄得顫抖。如果一開始便如上帝所說人們都有罪，而那種罪行是無葯可救的，任憑我們怎樣努力偽裝，最後世上最美麗的糖衣終得化掉，又何必故作看不破。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這種結果，因為這裏是人間，不是天堂。

存活於人世間，似乎都愛得錯漏百出。就當是我們辜負了愛情吧，或者是你，或者是我。

女人是需要被疼愛的

從來都不認同女人是需要被疼愛的，這一句話，說得仿佛很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我反感又討厭，這不是一種歧視麼？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身為女人的，實在不應該如此標籤自己。為甚麼吃飯時男方埋單是老馮的？為甚麼買樓落女方名是應份的？如果真是這樣，男人去滾去偷食，基於男性的生理和心理結構，又有甚麼天理不容呢？

我不是逞強，但我堅持公平的相處方式。男人可以賺錢養家，女人也可以；男人可以成為一家之主，女人也可以；男人可以貪新忘舊，女人也可以；男人可以一腳踏兩船，女人一樣可以。不是嗎？很多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男人跟女人，其實是一樣的。

一定要忘記

我會這樣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之後，請你一定要忘記。

開宗明義地，我坦白說，沒有甚麼好忌諱。感情一旦不復再來，就是不復再來，所有的舊人物和事，合該遺忘。從前的角色若果勢將灰飛煙滅，就讓一切都煙消雲散好了。不要耿耿於懷，不要牢牢記住關於我們的，我是如此害怕記憶會變壞，更害怕變好。太美好的回憶，會讓我們互相絆倒。

我執意要忘掉，其實也恐懼忘掉。忍痛為了那一段故事掏空作結，我只能軟弱地咬緊牙關，親手了斷。於是乎，只要一些時間，人就能重生。走過死蔭幽谷後，恍若前塵。

然而原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原來忘記一點都不需要花費氣力，只要到了某個時候，到一天一覺醒來，腦海便會不再記得那些經歷。浮生若夢，原來連是不是發生過的真有其事，我都不能記得。直至到某一天，有沒有你，有沒有心痛，有沒有淌血，甚至乎，有沒有愛戀過，或是只是一齣電影情節，一首無題情詩，一本小說的章回，我一點都不能記得。

比翼鳥

古時記載的一種鳥，只有一隻眼一邊翼，所以需要兩隻合起來，才可以飛翔。

不知道這種動物是否曾經真有其事，然而，我卻情願只活在傳說裡，因為一旦成真，一旦真的挖掘出這樣只得單眼單翅膀的雀，這一點都不浪漫，更甚是恐怖。

就像愛情。只有永遠不出現的童話才顯得漂亮完美，不真實的事往往才值得人們歌頌渴求。如果王子公主投胎在人間百姓家裡，便毫不美好了，甚至荒誕得令人嗤之以鼻。

疼惜，就是這樣子 六

我脾氣壞，你知道，你告訴我你其實一早已經知道了。

我奇怪，你怎會知道呢？我思前想後，記憶中並沒有認真跟你吵過咀。你說，你知道我默不作聲時，只是忍耐著不發脾氣而已。我失笑了，我反駁，不，我不出聲是因為我不想出聲，要罵的話我一定會罵出來的。你不相信，認為我在圓補自己的缺點，你對我說，如果我有甚麼不喜歡的，一定要說出來。

我斜睨著你，一會兒後，我沒好氣地回你的話，你就想我對你發脾氣是不？你更正，你沒有要惹怒我的意思，但你更不想我把氣憋在心裡，因為你知道我是個火爆的人，生氣了想說便說，不要擱在心上。

我輕輕地嗯了，沒認真看待你的話。我自知自己性格從來都不討人歡心，半餉後我才說，其實我在慢慢改變，想除掉我的火氣，因為我知道這樣很令人討厭。半自嘲地，也是事實。你仿佛看到我受傷了的神情，卻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我旁。

你不懂怎樣安慰我才好，我反而對你笑了，沒關係的，我知道我的剛烈誤事而已。你不安了，結結巴巴自責地說，不要這樣好嗎？妳不高興就罵我呀，我不會還口的。我笑你傻瓜，萬一罵錯你呢？你不在乎，你只是想我消氣便好了，因為屈在心裡，你會難過。

合適的人，和喜歡的人

你看過黎耀祥的剖白之後，特意告訴我，你聽到他說的那一句話，合適的人和喜歡的人，是不一樣的。

他說當遇上現任妻子後，才發現她是他喜歡的。而家裡的那個雖然是個合適的妻子人選，但原來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那種。你說你看畢後，感受良多。

我笑，我說我明白，我明白你為甚麼特意要告訴我，因為你也是這種人。對愛情總是少了一些憧憬，不浪漫也沒有生死相許的激情，從來沒有一種牽腸掛肚的感覺，直至，你遇到你所喜歡的人。

我說對了，你尷尬地搔搔頭，看著我。

你不懂說甚麼甜言蜜語，這個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不願意做些甚麼事來刻意討好我。因為喜歡，就是如此自然而然。

長出樹子來

小時候有一次，吃了帶核的橙子，我很擔心地告訴媽媽，會怎樣呢？媽輕鬆地說，沒辦法呀，慢慢頭頂就會長出樹子來。我嚇壞了，再追問，那怎麼辦？她說，到時就劈掉它。

我害怕了好幾天，伸手摸摸頭顱，心裡感覺有些東西凸出來。那時我恐懼死了，連忙找了把小刀，打算待芽苗真的長出來時，把它割掉。

廿多年後，我依然記得這個故事。我對媽說時，她忘記了，也不以為然。人生有些陰影，就是這樣簡陋。

疼惜，就是這樣子 五

前陣子偶然發現一根白頭髮，我沒放在心上，後來有天我告訴你，你驚訝了。你問，怎麼會這樣呢？我不以為然，只是一根半根而已，沒甚麼好緊張。然而你是真的很緊張，原來自你知道後，你便刻意留意我的髮色。

直至有一次，你瞪著我良久，我奇怪甚麼事呢？你正色地對我說，你看到一根剛長出的頭髮，變淡色了。我拿起鏡子照了一會兒，才找到你說的那根短短的銀髮。我要拔了它，你阻止我，說，你來幫我好了。你說你明天要帶個小夾子來，替我挾走。

我對你反一反眼，沒跟你討論下去。之後我回到家，梳頭髮時順道拔了。翌日你可真的拿了個金屬夾，認真地要我坐好。我隨口跟你說我昨晚已經弄走了，現在沒事了。你皺皺眉，有點嘮叨地唸我，我虛應著你點點頭，沒聽進你的話。

過幾天，你突然問我，如果十年後開始長白髮，妳會怎麼樣呢？我怔了怔，沒深想過這個問題，我呆了幾秒，再不在乎地回答你，那就隨它好了呀！你仿佛鬆了一口氣，你點點頭嗯了一聲，原來你害怕我會跑去染髮，你說染髮對健康不好，你擔心我，所以想了好幾天，還是忍不住要問我這個。

我忽然理解到，你的杞人憂天，全因為我。

獨居

從來沒有想過要獨居，唸書時如是，出來社會做事時也如是。這不是關於金錢的問題，只是我愛我的家人，而我也知道，或遲或早，我將總有一天要自立生活，也許嫁人，也許成為孤獨老人。就如此這樣離開我自小熟悉的窩，總有這一天，那麼又急甚麼。

說我杞人憂天也好，看到父母健在，偶然也會想到他們總會比我早先離去，心便不禁戚戚然。人生在世，算數一下，能盡孝道的日子，著實不算多。這碼子事我想得很通透，為人子女，有些責任實在是需要完成的，是出於道義也好，出於良心都好。

疼惜，就是這樣子 四

當你惜言的時候，我便知道，你在生我氣。你回答完該回答的，就沉靜起來。我逗你笑，你扯一扯嘴角又刻意板起面來，一本正經的模樣。我看到，失笑了，也拿你沒轍。

我知道你不高興，我說，這樣我也難過，因為你心裡面明白，我從來沒有故意觸怒你的意圖。我坦白地說，這不是哄你或討好你的甜言蜜語。你聽了，不知道相不相信，但總算有點軟化，沒好氣地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我的話。

你還是如常地送我午餐，你跑了幾家餐館，買了我喜歡吃的上海粗炒。你交到我手時，語氣還是硬磞磞的。我笑問你，消氣了嗎？你說，生氣啊，怎會不生氣。但生氣和買東西給我吃，是兩件事。

我的堂姐

我有一位堂姐，比我大一歲，前些天聽回來，老早已經嫁了人，也老早離了婚，現在在一家小公司當個平凡的文員，月入八千，近來搭上個同事，同居去了。

小時候我跟她很好，我在祖屋住時，沒有同齡的孩子，於是她偶然會跟我祖母過來，我便樂得瘋了的樣子，拉著她的手跑跑跳跳。出了一身汗後，我會拖著她一起沖涼，抱著她不願意放手。

我印象很深刻，也許她已經忘了，因為算起上來，那已經是廿二三年前的事，那時我還未上幼稚園。我喜歡她，所以總覺得她很漂亮，其實不然，她眼睛小小的，面孔長得又寬又圓。後來長大後，該還見過兩三次面，但再次碰面已經不像小孩般熱情，生硬地打招呼，然後連多一句的問候也沒有。

祖母說她之前嫁的家住太古城，意思大概是有點錢或家底吧。媽走來跟我說，我嗤之以鼻，又怎樣呢？分開後她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左勾右搭又跑去黏人家的。祖母說她學壞了，父母也管不了她，由她做甚麼也無慟於衷。

我聽了，黯然了一會兒。頭一趟，我感受到唏噓，原來是這樣子。

關於中女

無意批評，只是對於鋪天蓋地的「中女」流言，有點膩。

不知道有沒有人有這樣的感覺，好像這班二十幾至四十幾歲的女人，都喜歡自虐式地自稱「中女」。是自嘲也好自憐都好，只是老實說句，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

隨口開一句玩笑，不必當真，但當玩笑開了一千幾百遍，便會成真。現在似乎就是這樣，沒有女人自願被標籤成「中女」，因為你我都心知肚明，這個稱呼不是甚麼讚美歌頌，我實在不明白女仕們還在席上認真討論甚麼，難道反駁一千遍一萬遍，「中女」便會被抬舉成「烈女」「聖女」？

別天真了，當話題始於一個充滿偏見歧視的氣氛下，反擊都顯得多餘費力。我們喊破喉嚨澄清又怎樣？和不理性的人爭辯，就是對牛彈琴，跟豬說教。何不省一口氣呢？你愈動氣在乎，敵人愈沾沾自喜。

小貓

是前天還是昨天？看到小貓的新聞，我難過得幾乎哭了。當我幻想到那份痛楚，還有無比的恐懼和絕望，而牠卻只是隻如此幼小細弱的小東西而已。牠不懂喊救命，不懂療傷止血，牠只能活生生地揮動欠缺了手爪的手臂，任由鮮血直流，直至乾淌。

天啊，光是想像，都令人膽戰心驚。我心裡一直都不舒服，偶然想起這件事，便會揪著揪著地心痛。我害怕看到這樣的新聞，害怕得知世間發生了如斯慘無人道的事，更害怕知道，原來在這個社會，存在著那麼喪心病狂的人，真是豬狗不如。

每次聽到這種事，我們都只有無可奈可地祈禱，如果蒼天有靈，請讓那些喪盡天良的壞人，都受到應得的報應。

虛銜

昨天收到信，升職，加人工了。我世俗，打開的一刻，我是沾沾自喜的。

我在乎別人的讚賞，相比之下，冠上另一個銜頭，比錢包進帳更令人鼓舞。我是個虛榮的人，被人稱呼「姐」前「姐」後，雖然腼腆，但心裡不無快感。

我很年輕，對比同級的同事，我的確過份年輕，我甚至比很多下級都年輕。這便令我時常謹記，我不可以出錯，因為年輕不應是出錯的藉口，以免招人話柄。

大概別人看我，並不會太順服，這點我心知肚明，也能理解。於是別人付出八十分力，我要付九十分，甚至更多，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因為我害怕名不副實，害怕浪得虛名，害怕虛有其表。

雖死猶生

想起一段新聞，越南有個男人，妻子病死了，於是在家旁掘了個坑，把妻子放在坑內。夜裡他想念妻子，於是跑去坑旁睡下來，每天如是。結果他覺得還是不夠，於是把妻子的屍體掘出來，抱回家。

他每晚都擁著她冷凍的身軀入睡，直到別人發現了，要控告他。他說，他真的很掛念她，所以才忍不住要起回她的屍首。他很傷心，哀求警察不要搶走她的屍體。

越南比較落後，大概他沒注意到衛生的問題，所以才敢質質然把屍身抱回家。只是，當我想到他這個行為時，又覺得肅然感動。要多愛一個人，才真正做到雖死猶生？他似乎沒意識她已經死去的事實，只要單純地看到她的軀體便於願足矣了。這樣，無知卻真摰得令人流淚。

疼惜，就是這樣子 三

我生病時，你最是緊張的。你著我吃粥比較好，我說我不想下樓，媽懶煮也懶買。其實是我賴皮，我不喜歡吃粥，又稀又淡。你喜歡吃，因為你說粥是有益正氣的食物，我聽罷總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放工後你過來，說要替我買碗粥。你不知道哪裡有，特意下早幾個站去找，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找到家，但因為春節關門了。你沒辦法，打來失望地告訴我買不到，問我想吃甚麼。我想吃西餅，你沉默了，猶豫要不要買給我。我續說，我答應你，明天病好了才吃，好不好？

結果你還是捧著一盒送到我樓下。那天很冷風很大，才七八度，你的手冰了，你輕鬆地回應我，你過來走了二十分鐘。把盒子交給我時不忘提醒我，裡面有兩塊芝士蛋糕，要好起來才可以吃。我問，為甚麼有芝士蛋糕？不是西餅嗎？你說你知道我其實想吃的是芝士蛋糕。

疼惜，就是這樣子 二

即使我沒明言，但你能猜得到我是個不愛做飯的人。

那天早上睡醒，太陽才剛升起，但肚子感覺很餓，於是爬起來，在客廳走了一個圈，沒找到東西好吃。靜靜走入媽房間，問她，有沒有買包子？她睡眼惺忪地回答沒有，轉頭又睡回去了。

無計可施，唯有跑去廚房，弄來包方便麵。煮沸了開水就把醬料麵餅放進去，待熟後熄火，草草吃掉。

你打來，我跟你說起這件事，當作笑話一則。沒想到你聽後驚為天人，頻誇我好棒，會自己煮麵云云。我白一白眼，沒好氣地附和你，挖自己的苦。但你認真地說，因為你知道，我是個從不進廚房的女人。

我倔強地澄清，不是從不進，只是不怎麼喜歡而已。不知道你是沒聽進去還是不在乎，你自顧自地說，不，妳以後還是不要煮，我買給妳吃好了。

疼惜，就是這樣子 一

一如以往，當你睡醒後先會撥一通電話給我，告訴我你起床了，要去放狗買報紙拿衣服去洗云云，然後掛線。

走到街上，你又來電，問我今天想吃甚麼？我沒意見，你就替我作主吧。你想也不想，就點了抆米呀炒麵呀之類的，因為我不喜歡吃飯，男人飯，你最喜歡的那種。

還有，奶茶。我總奇怪為甚麼送來的奶茶都很滑，而且不用放糖？後來才知道，原來你每次都幫我喊了多奶，而且細心的為我放了糖，一匙多一點。

你上班了，回到公司你會捎來個短訊，有時我沒空回你電話，你總按時按候讓我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比如你放膳時，比如你休息時，比如你放工時，比如你回到家時。夜了我睏極睡著了，你雖然沒法親口對我說晚安，但翌日早上我都能看到你留給我的短訊，那一段喃喃自語的晚安話。

平等

上一代人總期望子女娶得好嫁得好，好的定義，大概是在背景家底賺錢能力之類的方面。

同樣地，出於一番好意，媽偶然也會這樣想。從小到大我都沒怎麼幻想過這件事，也不屑。我反駁，公一份婆一份的大有人在比比皆是，有甚麼好說人家的不是？無車無樓無身家無父蔭的，但有手有腳，難道會餓死麼？即使對方賺得比我多很多，但如果我能力許可，我還是堅決一人一半。就算沒一人一半，也起碼要作合理的付出。

現在是甚麼年代呢？都二零一零年了，女人還抱著嫁人等人養的觀念，可笑得有點自取其辱。我說，我有收入，我有貢獻，不用受對方氣，不必看對方面色，這不是更好嗎？吵起架來，我也可以理直氣壯呀！大家平起平坐，有起事上來，我也有拉高嗓子說話的本錢。

當然，事實上如非必要，我也不會要吵要鬧。但我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就是如此剛烈，甜言蜜語不能說足一輩子，總有一天，你會看清楚真相。這不是斤斤計較，我不在乎人家欠我，但我不要虧欠了別人，對於最親蜜的伴，更應如此。

這是我愛人的一種方式，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懂。兩個人在婚姻裡是平等的，你愛我，我知道；但我愛你，同樣我也想你知道。